月下共饮，白翼干净的脸庞洒上片片月光，显得他更加温润如玉。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可好？”他笑道。

吃着糕点，杯中酒香盈满景光，我点头一笑。

“我自幼苦读圣贤书，这些年游遍许多地方，我知道你是凤倾的人，所以我想讲一个关于你凤倾的故事，兴许这个故事连你都不知道呢。”

身为凤倾人，我其实是不爱读史书的，所以好多事情不太了解，他倒了一杯酒，娓娓道来。

“其实不瞒你说，这个故事其实是长公主殿下从龙翔先帝那里听来的，听说凤倾云和帝，也就是凤倾当今女皇的祖母，她是个功过相交的传奇人物……”

幼时曾经听说过为凤倾打下半壁国土的云和帝君，不过我那时候只专武功与策略之术，并未在意两百多年前的凤倾史书。

听白翼说，那年云和帝还是个张扬调皮的女孩，她在河边玩水的时候，忽然看见湖边有几个小孩子在戏水，忽然有个小孩子掉入湖中，几个小孩子不懂事也一同去救那个落水的孩子。

最后四五个小孩子都溺水而亡，云和帝不过十四，对待世人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所以她没有救，云淡风轻得走了。

后来云和帝娶了夫侍，夫侍难产身亡，她痛不欲生，才发现其实每一个的性命都是极珍贵的，都会有人向她这般为亡人痛心。

后来她有了救民于水火的欲望，在乱世征战天下，收复诸多诸侯国家，成为一代明帝。

“白翼，你话里有话。”我淡淡道。

“风期把你的情况都告诉我了，其实你所排斥的不是命运的安排，而是责任。”

责任？天下如何，我不过区区沧海一粟，为何需要根本不需要的牺牲，来完成什么拯救天下？我又不是造世主，也不是菩萨，我没有那种悲天悯人的情怀。

如果最后我的结局是被万蛇啃咬死无葬身之地来留下后代佳话，那我另愿不要。

“责任？我的责任很小，就是杀了仇人，拿回自己的东西就好，能够守护得了自己在乎的人就好，至于拯救天下守护天下的责任，还是留给强大逆天的救世主吧。”

“可是阿雨，你想过没有，如果神玉可以压制妖祸，战乱，如果你不愿意承担起责任，到时候生灵涂炭，包括你在意的人都会一起灰飞烟灭，你想看到这样的结局么？”

白翼的话冲击着我的脑海，他说的话总是那么有道理，让人无从反驳。我想我就是一个未成熟的孩子吧，那虚伪的二十年只教我学会了仇恨和背叛的残酷，却没有懂得什么悲天悯人的救世情怀。

世人都想要神玉，他们也许想要神玉给他们的荣耀，武功，或者野心于天下，我想要的，只是心爱的人的真情，却难如登天，如今我只愿息事宁人，若有来日，我能够回到那个属于我自己的地方，做属于我自己的地位，这边够了，其他的，我不想想，也不愿想，也用不着。

“罢了，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白翼拿起石桌上的剑，转身欲走。

“是不是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也只是个不懂世道的的人，不知好歹的人？”

“怎么会？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女子，你应该拥有一世平安喜乐。”白翼面向我，伸手用玉指抚过我鬓角，将额头一丝乱发压下，淡淡一笑。

温和得不像话，和对白薇一样，总是很照顾我的。

“我也好想做白翼的妹妹……”我已经不知自己在说什么了。

“好啊，以后你也算我的一个妹妹。”他嘴角一勾，眉眼如画，轻轻放下手，将袖角整理顺畅。

不知他是不是开的一句玩笑话，不过他愿意说已经足够，何求真情实意，何求不离不弃，能在颠簸流离的乱世，遇见他这样好的一个人，已是我此生之幸。

与白翼简单道别，我便回房歇息了。

望着那副画发起呆，之后将我拉人无法克制的思绪里，我几次三番扔了神玉，还对白虎教不屑，是不是我错了？

我无理取闹了么？有负神玉的信任么？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该听天由命，等我完全懂得如何利用神玉后，我便回去，与东篱卿陌一决高下。

她的命早晚已经是我的，以后的路还长，等我找到了怎么让神玉易主的方法，不也一样可以逃脱命运的禁锢？

这些事在乱，也还有的是时间改变。

我翻身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