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
“门外怎么了,露易丝?”斯通看着少女关上了门。
“凯瑟琳冒失摔了一跤呐,老师。”露易丝转身看到了斯通身旁的陌生老人,吓了一跳,“这是谁……您的新厨子?”
图斐瑞的脸又冷了,“斯通,你在他们来之前就应该发个集体通知,这样下去,我不仅会变成厨子,吸血鬼都是有可能的。”
“大人您的幽默还是……一如以前啊,”斯通无奈道,“露易丝,这位是昨天刚到的北国首城的大人,李昂.图斐瑞,他带着自己的学生专门从首城赶来拜访奥比都。”
“大人,您有见过奥比都的那群执行官吗?”露易丝撇撇嘴,“他们都是一群老鹰,还是秃的,喜欢一边喝茶一边喝酒,对首城来的人笑的可以露全牙,他们居然没黏您个三五天就放您来这里了,真是稀奇。”
“露易丝,分清场合,”斯通的太阳穴隐隐作痛,“你还没向大人问好。”
“呀!我差点忘了!”她吐吐舌头,立即挺正身子,牵起裙角,恭恭敬敬道:“很荣幸能见到您,图斐瑞大人,我是出城之队的露易丝。”
“我忽然理解了你的担忧了,”图斐瑞冷声道,“这样奇特的队员,的确。”
“我们先喝茶吧,大人,茶点还有好几份呐!”斯通招招手示意露易丝坐下。
“先等等,”图斐瑞将茶壶和杯子推到了一旁,“略过那些麻烦的客套,斯通,我们直接问她。”
斯通眨眨眼,他移开分给凯瑟琳的栗子蛋糕,直接道:“那么和我们说说吧,露易丝,我和大人都很想知道你们昨晚在琴房的经历。”
“老师,我不记得昨晚的事了,”少女偏着头,“可是我从睡醒到现在,连一杯水都没喝过呐!所以,可以先客套客套我么?”
“记不清就拼命想,昨晚你们碰到的是书本上都不常画的人形吸血鬼,还有,”图斐瑞转头望向斯通,冷眼里透出浅寒,“我很不喜欢这个孩子说话的语气,轻浮得像夜馆里的舞妓。”
露易丝嘴角下撇,眼里射出鄙夷的光,半秒后,她便露出抱歉的笑:“大人,凯瑟琳应该已经和你们说过我们昨晚的经历,那个男人是不是人形怪物我并不知道,我只记得我们持刀进房后,他在钢琴边,好像刚刚奏完一曲,我只注意到了他的眼睛,漂亮得如同装下了满天繁星,再后来,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或许是受到了攻击,总之我的确昏了过去,直到圣教们冲进来,我才醒过来。”
“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吗?你可以再深入回忆一下。”斯通盯着露易丝,她闭着眼想了很久,最终摇了摇头。
斯通和图斐瑞彼此对望了一眼,沉默了。
已接近正午,从窗外看去,雪鹂压上枝头啼叫,滚圆的脑袋愉快地转着,这种北国特有的小鸟喜欢在初冬亮嗓子,歌声短脆,像短短的哨笛发出的单音,杂乱却含着愉悦。
“大人,我们为您准备了简单的午宴,下午是后半段的询问,与剩下的队员……”
“斯通,先取消剩下的询问,我下午想休息。”图斐瑞勾起中指,用骨节狠敲窗户,惊走了窗台外的两只雪鹂。
“怎么……”
“没明白吗?”老人继续敲窗,“总的问题就在那几个人身上,你应该早就知道除了她们,没有谁也在昨晚碰到了人形,继续询问下去只是浪费时间,你知道,我从不把时间浪费在没用的东西上。”
“是的,大人。”斯通苦笑着点头,藏在身后的右手握拳,青筋隐现。
露易丝将耳朵贴着门缝,听到这里,她旋即转身迈着碎步走过走廊,她的紫裙边因兴奋而微微颤动,走过转角,露易丝贴着墙边,听到开门的声音,她探出头,看到了走在后面的斯通,他的右手紧握在身后。
“有趣的是,我们还可以玩很久,”露易丝俏皮的蓝眼里瞳孔微微收缩,颜色转深,她咧开嘴角,笑得灿烂而张扬,“不过,总是忍着不好呀,老师,明明是头狮子,为什么要做条小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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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雪是在走廊尽头发现费列的,那时她刚从顶层的羊皮卷室里出来不久,整个卷室泻满淡淡的彩光,卷宗按圣纪排列,由旧到新,由上到下,费雪还看到了数十只圆滚滚的白色小鸟彼此挤成一排,在窗顶的横梁上一齐仰头唱歌,透过彩窗看,那群小小的雪鹂好似是梁上的积雪。她习惯性地坐到中心的一把红木椅上,静静地闭上了眼。从很久以前开始,费雪就喜欢坐在卷宗室里,坐在最中间闭眼休息,被记载北国的羊皮卷包围,那种安心感就像躲在北国历史的怀里,家乡会庇佑她的沉思,而每次阿修就坐在她的对面,他会从最老的一卷读起,做寂静无声的心读。
“小列,醒醒。”费雪弯下腰轻轻拍他的头,费列皱了几下眉,睁开眼,浅绿的瞳孔聚焦,倒映出她的脸。
“我睡着了?该死的,”他嘀咕着,揉着腰起身,“我刚梦到了我的中院末考得了红色……”
“你逃课居然还想拿个红色么?”费雪笑了,“我觉得你必拿蓝色,要不要赌块糖?”
“这招对我没什么用,”费列撇撇嘴,又拉着她转了几个圈,“看上去很不错,没我想象中那么严重,”他煞有介事地抿嘴,带着探寻的眼神点点头。
“原来是来探伤的,”费雪笑着眯起眼,“我跳得很及时,可没碰到狼。”
费列望着她,忽然也笑了,“我都知道,诺玛还要我送上问候呐,好好休息,姐姐,你们以后……要小心呐!”
费雪的目光停在了他的脸上,费列扯起嘴角,摆摆手:“走了,我走了,诺娃可没宽容到可以给我放一天假啊!”
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费雪的眼里显出了疲惫,她叹了叹气,举起左手,将红色绸带凑近了鼻子,“其实,我今天很不想笑。”她自言道,侧身打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