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列第三次敲响了费雪的房门，他皱着眉，心里默默琢磨，她去了哪里？如果有伤的话……他挑了挑眉，加大了敲门的力度，房里一直无人回应。

“在干什么，小家伙？”带着笑的声音响在他的耳边。

费列扭头，黑色的瞳孔里映出一抹金色。“露易丝，”他眯起眼，敲门的手停下，“我姐姐去了哪里？”

“真是没有礼貌，”露易丝嘟起嘴，她走近费列，弹手给了他一记栗子，“要叫我上院，露易丝上院。”

“真是够了，”少年撇着嘴，摸了摸额头，“你每次都这样，和那些下院小鬼还真像。”

露易丝忍不住笑了，梨涡现了出来，蓝眼弯弯，“我每次都和费雪说，你的小正经很可爱。”

“她在哪里，”费列转过身，面对着紧闭的房门，“伤得重不重？”

“只是手臂，没什么大碍，”露易丝轻声道，“或许她只是出门去晒太阳了，要知道，费雪最喜欢做这种事。”

费列转眼看她，上下打量了几秒，“我记得昨晚看到你和费雪是同一辆马车的，那么……”他忽然抬眼盯着她，“你有被狼群伤到么？”

露易丝愣了愣，“狼群？”

费列眯起了眼，“你及时跳出了马车么？诺娃说，你们昨晚因为狼群而伤亡了五个上院。”

露易丝摸了摸鼻子，表情柔和下来，她干笑几声，“确实，我和费雪一起跳出了马车，她伤到了手臂，我只是擦伤。”

“是这样。”他低声道。

“我得去见老师了，小家伙，”露易丝笑道，“你可以再等等看，不过我猜你逃了课。”

费列扬扬眉，“这件事圣教批准了，我得带着诺娃的问候在这里等费雪。”

“也顺便带上我的问候吧，”露易丝柔声道，“我走了，小正经。”她伸手想摸摸他的头，却被费列躲开了，“姐姐说，男孩子被摸头的话会长不高，”他冷冷道，“所以，别指望能碰我的头。”

露易丝莞尔，她侧身，走过了他的身边，紫色的尾裙扫上了费列的脚。绕过走廊尽头时，她转身看到他坐下身，倚在了门边，临顶的圆形窗印出阳光，打在了他的身上，黑色的少年，轮廓变得柔和，他的背线修长，却未完全长开，纤瘦如雏鸟，只是眼底有不同的光，藏着隐约的戾气与孤望，那明明是个瘦弱清秀的少年，眼神却仿佛属于一个孤独了千年的神祗。

“做个怀疑一切的神吧，”最后一眼，露易丝温煦地笑了，“我可爱的小棋子。”

“等等。”有人在费雪身后叫道。她刚刚踏上一级台阶，又缩回脚，偏过身子，“怎么？”

“刚刚赶上最后一个，”大胡子笑道，“只剩你没有被通知了，费雪。”

“什么？”

“为那些好奇的小鬼准备的说辞，”大胡子四下看了看，随即低声道，“最后一辆马车遇上了可怕的狼群，伤亡五人，你是生还者之一，只是伤到了胳膊。”

费雪眯起了眼，“很烂的理由，不过，”她盯着大胡子接道，“越烂的东西人越是不会去怀疑。”

“大概是。”他点点头，“回房好好休息吧。”

费雪依旧盯着他，那目光带着探寻，大胡子被看得有点无奈，他摸摸脑袋笑道：“怎么了，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杰恩，除了你，还有那位大人和老师，或许还有其他的圣教，你们的表情，神态，”费雪顿了顿，苦笑道，“让我觉得，我们仅仅是丢了五件东西，而不是死了五个人。”

大胡子愣住了，费雪摇摇头，“抱歉，我只是感觉。”她转过身，上了楼，酒红的绸带缠在她的左手上，尾带随着她的步伐微微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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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很模糊是什么意思？”斯通望着对面的女孩，冷冷道。

“是指那段记忆，老师，”凯瑟琳轻声道，她能感到老师的火仍旧未消，他的语气里仿佛藏着冰削的利刃，让她的心疼痛与恐惧并存，哪怕是首城的大人在场也没有任何收敛，“我和露易丝在看到他的眼睛后，之后发生的事……嗯……很模糊……”

“真是一个好队长，”斯通冷哼道，“这种事，假如你的注意力足够集中，意志足够坚定，根本不肯可能发生。”

“话是这样说，斯通，先消消气吧，”图斐瑞道，“我们都知道，任何一个老师，都不能带着情绪和偏见去看一个学生，可你刚刚犯了这个最基本的错。”

斯通点头，沉默了。

“队长，再仔细想想吧，那个人形的怪物到底对你们做了什么？”图斐瑞轻声问道。

凯瑟琳皱起眉头，用手压住了额头，久寂后，她猛吸一口气：“他眼睛很美……脸庞……该死！我只注意到了他的眼睛……其他的都很模糊……眼睛……很明亮……”

“然后呢？他一直坐在琴椅上么？”图斐瑞沉声道。

“不，不是，”凯瑟琳皱着眉，仿佛在努力回忆，“他站了起来……我和露易丝没有动……是动不了……他靠近我们……我看清了他的眼睛……他的瞳孔……瞳孔在放大……遮住了眼球……瞳孔里……”

“里面有什么？你看到了什么？”斯通追问道。

“……瞳孔里……瞳孔里只有一个我……很美的我……我从来没有看过的自己……”

“然后发生了什么？”图斐瑞问道。

“……有笑声……”凯瑟琳的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水雾，她捂住头，忽然有些失控，“……很熟悉的笑声……有人在我耳边笑……在轻轻吹气……什么……什么东西……”

斯通看到凯瑟琳的眼里竟然有泪，她闭着眼，神情充满恐惧，他深吸一口气，大声道：“凯瑟琳，停下来！”

女孩依旧在发抖，眉头紧皱。

“不要想了，孩子，”斯通倾过身，大手覆上了她的眼睛，“来，听我的声音，把其他的想法都丢掉。”

凯瑟琳慢慢停住发颤，她的嘴里发出了几声呜咽。

“把回忆的先扔到脑后去，封住它，只沿着我的声音走，孩子。”

图斐瑞看到眼前美丽的女孩的表情慢慢恢复了柔和，冷声道：“看来，那群魔鬼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