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通继续道：“那孩子的天赋在勇士的队伍中是最高的，外貌与才智共修，实力足以与留在莫尔菲的上院们相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凯瑟琳就是可以最后留下的那个人……”

图斐瑞没等斯通说完，便插道：“最后留下来的名额取决于你，斯通，而吸引我的是今晚到底是谁有幸遇见了人形吸血鬼，那个人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阿修的瞳仁微微发亮，他转向那个短小精悍的老人，“我想您要找的就是那个眉眼上挑的女孩。”

“费雪？”斯通在他身后诧异道，“怎么，她告诉你她遇见了么？”

“说说理由，年轻人，”图斐瑞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只因一条酒红的绸带，”阿修淡淡道，“她用黑裙的丝绸边包扎伤口，那上面系了一条显眼的绸带，那不是她的东西，这次是单独行动，费雪只遇到了梅瑟一个同伴，我问过梅瑟，费雪在遇见她时，右臂已经受伤，绸带已经绑上，所以在这之前，费雪一定碰到了某些不属于这里的东西，那种绸带绝不可能凭空出现。”

“恶魔竟然会友好地为她绑上丝带止血，而不是拧断她的脖子，”斯通哑声笑道，“这未免太过荒谬了。”

“它们很狡猾，斯通，”图斐瑞摆手道，“我们还无法确定，如果你的判断没错，年轻人，那个女孩可能受到了诱惑。”

阿修抿住唇。

“在吸血鬼靠近前，费雪不可能闻不到它的气味，”斯通道，“她没有受到袭击，也没有反抗，而是接受了它的那条绸带，你看这说明了什么，阿修？”

阿修侧过脸，瞳仁漆黑，好似深潭，“费雪并不蠢。”

“这个假设很奇怪，阿修，”斯通伸出食指按了按眉心，“如果费雪遇见了人形吸血鬼，她怎么会感受不到，怎么会接受不明的礼物？她很可能是受到了某种可怕的诱惑，那是传说中人形怪物的惯用伎俩呐。”

阿修沉默了。

“也许是你多心了，年轻人，”图斐瑞笑道，“那条绸带可能就是她的，女孩有的东西永远比你想的要多。”

“那条绸带不可能是费雪的。”阿修淡淡道。

“你怎么知道？”图斐瑞问道。

阿修对上老人的目光，平静地答道：“因为费雪最讨厌的就是红色，她没有一切和红色有关的东西。”

图斐瑞沉默了几秒，仰头饮尽杯中的酒，“斯通，”他放下酒杯，抓起手杖起身，“看来我们明天要先问候一下那个孩子。”

斯通也起身，“我会安排，”他道，“大人，您该早点休息。”

图斐瑞握住手杖，击地两下，笑道：“确实，但我不喜欢你说话的语气，好像我已经老到要按时睡觉了，”他继而道，“蓝侬，我们走吧，记住再擦一遍刀。那些怪物的血太脏。”

站在门边的金发年轻人颔首示意，为老人打开了门。

费雪坐在床边，她扯掉了头上黑色的系结，黑发刚刚及腰，发尾蜷起。

她全身酸痛，轻微的伤口还分布多处，“要是费列看到了，我该怎么解释，”她苦笑道，“老师会安排好今晚事故的解释，可是唯独费列，我有预感他不会信。”

她扭头看向窗外，子夜渐尽，天际似乎在一瞬变为了压抑的黑色，费雪眯起眼，从怀里抽出一条酒红的绸带，她的耳边响起了不久前阿修的

话，“恐怕你们明天就会见到老师邀请的客人了，那个老人和他的学生，他们是北国莫尔菲真正的骄傲。”

“只有两个么，”她低声道，提起绸带的一边，“那么，不是客人的客人，你到底是谁呢？”费雪闭上眼，将绸带凑近鼻边，酒红色闪烁在黑暗中。

许久，她睁开眼，绿瞳里显着困惑，“这个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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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费列睁开眼，头颅深处好似被重锤敲过，传来一阵阵闷痛，他轻吟着从床上坐起身，神色疲惫，阳光印入窗，光斑打在他的床上，他半睁着眼，伸手揉了揉黑色的乱发，他昨晚并未休息好，而且梦到了花，遍沿山谷的无名红花在风里摇摆，开得硕大而美丽，他站在花海正中，看到天际边的花浪袭来，满眼都是闪耀着的红光，低声的哭泣，抽咽，和着隐约的笑声穿梭于风中，灌进他的耳里。

“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么，”费列自言自语道，“我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花了，可是一旦梦到，就会有可怕的事出现呐。”

“费列！费列！”有人狠狠地拍着他的门，“醒了么？醒了么？”

费列被猛然的声音震得头更痛，他苦笑着，站了起来，“是的，是的！安静点赛迪，我们今天不会迟到。”

“先把门打开！”门外的男孩嚷嚷着。

费列打开门，赛迪往房里探出了半个脑袋，他扫视一圈后，笑了，“和我想的一样，好家伙！”

“你又在和那群人打什么赌？”费列倚在门边，双臂交叉，“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在我身上打这种无聊的赌。”

“他们不相信你的房间干净得和新的一样，他们说整理是女孩才喜欢干的事，不过事实就是事实，我没猜错，你的房间甚至比女孩的还要整洁！”赛迪转着眼珠，嘻嘻笑道。

“我讨厌脏的东西，”费列淡淡道，“一切不干净的东西。另外，替我转达，告诉那群猴子，只有邋遢的脏鬼才不懂整理与清洁，这与女孩没有半点关系。”

赛迪仓促地笑道：“但愿你别生气，要知道我们上次和马文他们闹得很僵，我只是想尽量……”

“尽量和他们保持距离，我的建议，”费列转过身，“赛迪，那群猴子不值得交往。”

“噢……噢，我也想过……不过……”

“等我一会，我的衣服还没换。”费列揉着额头道。

“……噢，我知道了。”赛迪嘟哝着。

费列和赛迪刚刚进入教室坐下，门边的铃便被敲响了，年轻的女人松开敲铃的小锤，走了进来。

她身着黑缎衬衣，黑长裙尾边缝着白色的纱边，走动时会缓缓扫地，棕色短发刚刚及肩。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她，有人不觉地屏住了呼吸，以往她总是会带着温柔的笑走进教室，今天却是个例外。她的表情紧绷，半含严肃，半含忧伤。

“来，所有人都站起来。”她走到藤椅前，放下羊皮书，声音轻柔。

赛迪站在费列旁，他的表情也僵硬起来，“真奇怪，诺娃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费列没说话，他默默地看着立在教室最前面的女人，眉头皱了起来。

沉默半晌后。

女人轻声道：“为逝去的亡灵静默。孩子们，出了可怕的事。”

所有人都轻轻地倒吸了一口气。

短暂的停顿后，她继续道：“昨晚在庆祝舞会之前，出了事故，五个回城的上院不幸……”她停住了，扭头想忍住哽咽。

教室里的中院们都惊住了，下一秒，小声的议论此起彼伏，他们中还没有谁离死亡这么近过。

“是什么事故？”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诺娃看向那个男孩，他的眼里似乎藏着莫名的情绪。

“一辆落后的马车在中途途径树林时，碰到了狼群……车里的多数人，包括车夫，没有任何逃走的机会……”

“我姐姐呢？”费列直视诺娃，继续问道，“她在最后一辆马车上。”

诺娃愣了愣，随即仰起头，“的确是那辆马车，费列，不过你不用担心，费雪当时跳下了马车，她只是受了点伤，是生还者之一。”

“我要见她。”费列大声道。

“最起码要等到下课，”诺娃道，“相信我，她没事。”

“我要见她，”费列重复道，“就现在，诺娃。”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赛迪瞪大眼睛，他狠狠地拉了拉费列的衣角，低声道：“你怎么能用这种语气和圣教说话？”

费列没有理他，只是盯着前方。

诺娃沉默了几秒后，忽然点了点头，她轻声笑道：“费雪的小小守护神，真是让人羡慕。她现在可能还在自己的房里，你认识路么？”

费列点点头。

“那你就去吧，顺便带上我的问候。”诺娃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