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的安排。

费雪仰起头，环顾空荡的大厅，三年间的每次欢迎舞会，干净且无害，他们可以跳舞到天明，并且打开穹顶数星星。

但这次不同，至少现在不是按原轨在走，她紧扣住脖子，刺痛的神经拉紧，痛感延续到后脑。

“他下手太重了，”费雪喃喃道，“应该是曲子的影响太大，曲子里到底有什么，能让幻觉持续这么久，这么清晰。”

凯瑟琳的力气无故变大了，所有人的力气都无端大增，她眯起眼，看来旋律带来的不仅是幻觉么？还有，力量的骤增，外加一颗狂热无畏的心。

“您早就知道吸血鬼会来啊！”费雪自言道，“很好的实战，那么安排的救援应该就在附近。”

“已经全部送回莫尔菲了，老师，”一旁的大胡子恭敬道，“新上院们。他们会做个好梦，并忘记在舞池里的晕厥。”

“……”

“老师？”

“很可爱的一群饵，”斯通缓声道，“我亲手培养的一群饵。”老人站在微隆的草坡上，马车压在草上的痕迹依旧清晰。远处，优美的建筑立于月亮之下。

阿修挺直背脊，站在斯通的身后，他面无表情，目光穿过老人，落在“奥比都之夜”上。

“活着。”他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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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比都之夜，三楼走廊。

梅瑟撞开了第四扇门，门窗紧锁，空无一人。

“气味就在附近，”她笑道，眼角印着得意的神色，“躲起来，是因为害怕我的刀么？”

房内蜂蜡的火苗微微闪动，她噙着笑，反身拔刀，娇小的身体速度极快，裙角还未落下，刀已深刺入墙壁。

乔斜眼望了望刀，刃上隐约有几根栗色的断发。

“你的反应变快了，梅瑟。”他笑道。

“你跟了我多久，”她仰头望着他，“凯瑟琳说的是‘单独行动’。”

“先把刀拿下，我们完全是偶遇。”

梅瑟哼了一声，拔出刀。

“重要的是，我们一起可以多杀多少只吸血鬼，”他轻声道，“要知道，它们很狡猾。”

“这话不错，我们合作可以更强。”梅瑟点头道。

“三楼没有怪物的踪影，”乔低头道，“我们可以再上一层，这真像……有趣的寻宝游戏。”

“可是三楼有它们的气味，”她嗅了嗅鼻子，“虽然淡，却存在。”

乔靠在墙边，看着梅瑟认真的脸，笑道：“至少现在……”

他的表情忽然凝住，嘴角猛烈抽搐，眼里露出了恐怖的神色，他右手所持的直刀刀面朝上，泛着寒光，镜子般照出上方的景象。

狰狞的长牙。目光如炬。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整个三层。

费雪猛然抬头，叫声从上方传来，只有一声，她眯起眼，“梅瑟。”

“奥比都之夜”共有五层，顶层便是穹顶。每一层的面积平广，从第二层开始，分属五条走廊与不计其数的房间。普通聚会人数未达标准的话，只允许开放到第二层。

“声音从第三层传来啊，”费雪皱眉，“你们为了实战，将五层全部都开放了么。”

没有安排任何救援，所有的出口从外被反锁。

她握紧刀，牵住裙角，疾步向通上楼梯奔去。

“有人受到袭击了！”露易丝失声道。

“什么？”

“我好像听到了……听到了惨叫声，凯瑟琳。”她瞪大眼睛。

“那一定是偷袭，他们可以处理。”凯瑟琳淡淡道。

“我们要不要……”

“你可以去，”她冷冷道，“我的命令从一开始就是‘单独行动’。”

“那是巧合，我并不知道你也在二楼的三号走廊，”露易丝低声道，“我当然知道他们足以应付突袭，不过我们接下来得小心一点。”

“勇士从来不会输。”凯瑟琳忽而激动道，她的眼睛布满血丝，瞳孔剧烈收缩，“你明不明白？”

“明白！”露易丝答道。

烛光不觉中微弱下来，悠扬的琴声忽然自走廊尽头响起，旋律起伏，高音区的琴键奏鸣，仿如敲击空瓶，琴声清脆起来。

凯瑟琳与露易丝彼此对望了一眼。

“那是琴房，二层唯一的琴房，舞会演奏前夕的试音和预演场所。”凯瑟琳道。

“它们怎么会弹奏钢琴？”露易丝悄声道。

“看看就知道了。还记得要领么？一人一边。”凯瑟琳答道。

凯瑟琳放低直刀，俯身前进，露易丝紧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背后，走廊墙壁间的蜂蜡依次熄灭。

“气味越来越重了。”露易丝在凯瑟琳身后道。

凯瑟琳握紧刀柄，调整呼吸，一手抓住了琴房的门把手。她的眼里闪着激动隐忍的光，因为她即将手刃第一只吸血鬼，成为曲子里所说的真正的勇士。

门在一瞬被打开。

屋内只有月光，琴被染上了银霜，陌生人端坐在琴椅上，右手已起，左手刚刚按下最后一个伴奏音。

他的脸庞模糊，唯有眼睛闪着不同寻常的光，他抬头，看向门口，女孩们带着夙敌又疯狂的气息，手持利刃。

然而，转瞬，她们疯狂的表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异。

费雪奔向四号走廊，她放低身体，关注着四周，既要找到梅瑟，也要保护好自己。阿修说的没错，避免正面冲突，能躲则躲。

走廊的一间房的房门大开，烛光闪烁，她停下脚步，房前有一滩血，血泊中有一只伤痕遍布的胳膊。

“该死。”她低咒道。

凯瑟琳去了哪里，所有人。

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费雪转过身，这时，叫声再次响起，来自不同方向的惨叫接连响起，刺入费雪的耳膜。

“这一点也不好玩，老师，”她靠在墙角，冷汗湿透后背。

我们杀不了它们，这完全是在自杀。她抚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