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对我招待有佳，一日三餐皆无亏，直到傍晚才听说白翼回府，我与白薇前去大门迎接。

他着印有仙鹤图纹的官袍下轿,府上的人听说他回来了，都风风火火出来迎接，不过八品官员，兢兢业业早出晚归，手下也不少，看上去也不失气派。

“哥哥可算回来了，薇儿给哥哥做了点心，等哥哥回来指点指点~”白薇欢喜着跑过去挽起白翼的胳膊，他们相视一笑而来，我站在远处眺望着，并不说话。

白翼换下常服，与白薇说说笑笑坐在大厅里，白薇和我提起那条毒蛇的事情，没有想到的是……白翼不仅仅见过，而且还知道一些状况。

“是一位不知名字的人放出来的蛇，通体绿色，上有红色斑点，细长小巧，不易发觉，我曾经在京都也见过，衙门里已经备案，说有人还被这蛇咬死过。”

“那会不会很危险？”白薇是个小女子，自然也是怕蛇的吧，她此时一本正经，格外担忧。

白翼倒了一杯茶水推过来，冲我轻笑，问道：“若姑娘，你仔细想想，那时有没有看见其他东西，比如人，或者声音？”

我摇头，那时天已经漆黑一片，哪里看得清？至于声音是一点也没有的，夜深人静，难不成还有人用咒语招呼那蛇不成？

“和我一起去你碰见那蛇的地方看看。”白翼言罢起身，白薇尾随其后。昨日我走得并不远，自然是识路的。

出了大门，穿过那个市集，右转便是那个少人的小巷子了。

本来已经被冰封的蛇已经没了踪影。

定已被人清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切看上去也没有什么不妥啊，那蛇到底为何会要攻击你呢？”白翼半蹲下身，好像还能感觉到沙土上的爬痕，他用手指触地，然后起身将指尖伸到我眼前，是红沙。

这沙土很薄，白沙，而他手指上的像是用血染红的沙子，应该是谁不小心受了伤么？

“这个？嗅上去好像有股血腥味。”白薇握住他的手嗅了嗅。

“哪里还有什么血腥味？不过是一点沙土罢了。”我凑过去也嗅了嗅，白薇真会开玩笑，一点点沙土怎么会有血腥……额，好像还真有！

“是苗疆的蛊蛇，这蛇最会藏于街道，饲养这蛇，则需要饲养人的血，但是如果这蛇碰上了目标，则会吐出来一些腹中的血来分泌新的毒液。”白翼擦去指尖的沙土，又将沿路的前方仔细打量，生怕错过什么侦查的疑点。

苗疆的东西，他怎么会知道？

“白大哥似乎有许多东西瞒着我……”我不由分说挡住他的视线，他有片刻的错愕，末了将我带到了一个角落里，白薇知趣没有跟来。

寂静得让人有些害怕，他深吸一口气，娓娓道来……

“其实不瞒你说，我曾经是苗族人，当时因为父母双亡，才跟着白薇一同来到京城，这蛇我也很清楚，是有一个人用苗疆的蛊术，来达到某个目的，其他的……我也不清楚了。”

原来如此，想来上次我不愿意帮他做笔录，他也不能好好查案，也是不对的，还是给个机会，一切事情才能水落石出，假如案子都可以破，又何乐不为呢。

“之前女尊国家，有很多女子失踪，这个案子你一定还没有侦查清楚吧。”

“是，你知道些什么，还请告诉我。”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衙门做笔录。”

“好。”白翼有些欣喜得点点头，如鱼得水，笑得张扬，就因为一个笔录也这样高兴？看来还真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呢。

出了小巷，白翼、白薇还有我，逛了一会市集，随意买了些东西便打道回府了。

白翼是苗疆的人，我是信的，只是这些事情发生得太过不可思议，使得我无法安睡。

夜里，月光柔和，我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到了半夜才微微有了困意。

清澈的湖水，立于中央，摇摇欲坠，慢慢得下沉，是什么在天昏地暗，像是要将我吞噬。

“青龙，青龙入这连环断命笼，青龙，将你的肉身赐给苍天，让天下脱离这无穷的苦海炼狱吧……”如同魑魅魍魉勾魂，那声音像黑暗的亡灵般空洞无光，似在唆使我做一个悲惨的牺牲。

“是谁！出来！”我惊呼出声，想要将那个诡异的人揪出来，我身处一片黑暗里，看不清那人身在何处，也无法感知，那片湖水已经被什么吸入了地面，仔细去看，却是一片血红，那是用鲜血染红的湖泊，感觉有着阴森森的绝望和死寂。

我终于看清楚了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平地，湖水已经消失不见，阻挡光明的是凹凸不平的墙面，有萤火微光照亮我的脚下。

是什么声音若隐若现？睁大眼睛才发现是大片的细蛇慢慢爬过来，我很害怕，双脚已经没了力气。

大片的蛇群向我涌动过来，发出吐信的嘶嘶声响，诡异而密密麻麻，和我在那个巷子里见到的蛇一模一样，既然如此，我不如让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蛇群知道我的厉害？让它们去死吧！我举起手准备将蛇群全部冰封起来。

耳边又出现了那个声音，像是鬼魅，挥之不去。

“快放下……看见那血湖了吗？那是千万人的性命啊，青龙，放下，为了天下，为了天下人，放下，让我们守护这片土地，放下吧……把你的心脏掏出来，送给天下，把你的血液流出来，献给守护神，放下……”

眼看这那蛇群已经爬到我的脚下，我的手控制不住，无法用力，那声音一直回响着就要控制我挣扎的权力，我下不去手，无法自救。

那蛇渐渐爬到我脚上，慢慢得就要吞噬掉我……

“啊――”我抱住头醒来，汗水湿了枕头，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合着雷声，一点一点敲击着我的心脏。

梦魇，绝望，死寂，毒蛇，还有青龙。

是因为青龙神玉还是因为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噩梦呢，以前从来都不会像今晚这般害怕啊，这是冥冥之中的一幕，还只是我因为害怕那毒蛇而幻想的梦魇呢？

那样真实，那声音清晰入耳，雨水敲打屋檐，我用擦火石点燃灯笼，起身看向镜中的自己。

清丽的脸，苍白阴霾，那蛊蛇，究竟是为了出来接受什么指令，还是为了要吞噬我？我感到千重愁绪，无法捉摸。

梦魇逼我无法在闭眼，害怕那场噩梦再次折磨我的神经，坐于床头，不敢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