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初心付泽
马车行驶了两天两夜,想必到了凤倾的边境。
掀开一层一层的珠帘,我看见了边境的飞沙走石,风吹尘埃,马车还在行驶中,忽然有人在后方大吼大叫。
“喂!前面的马车能不能让一让!”
我还以为是那个霸道的官宦之家,凭什么要让他呢?然后我掀开帘子,才发现是一个庞大的队伍,他们拖着豪华的棺材,看上去是皇家专用的。
马车在这时候停了下来,外面吹吹打打的声音震耳欲聋,漫天的白花,伴随着人群吵闹的声音,我怀着不安跳下了马车,想一探究竟,我听见有人在哭。
哭声若隐若现,而那棺材上,镶嵌宝石珠玉。
“哎,这位姑娘,麻烦让一下好不好?我们这个地方比较宅,我们这个棺材也需要很大的空间行动。”
队中央一个抬棺材的男人冲我挥手,我走到了路边的草丛里。
我听见他们有的人边哭边道,我们凤歌皇子死得太惨了,呜呜……
原本就猜到豪华的棺材到了边境定然是他国皇室葬身凤倾,原来,这是曲泽的棺材。
我看见了那个在路边哭得最大声的木儿,我记得他是贴身伺候曲泽的宫人,他着丧服哭得不知所以。
“木儿!”我上前拽住他,他看向我眼睛已经红肿不堪。
“小……小王爷,您怎么在此?”
“你们要回国,可曲泽是在凤倾离世的,不知女皇陛下可有给什么说法?”我想凤歌对于这件事怎么会善罢甘休,曲泽死无全尸,不管如何也要闹一闹吧。
“呜呜……小王爷,您有所不知,我国女皇陛下刚刚去世了,新帝还未继位,凤歌正处国殇,我们打算……带着公子回去便罢。”
哦?就这么罢了?居然连他的母皇也逝世了,母子连心么?我看着木儿又低地抽泣起来,我装作很关心他的样子,面露担忧,拍拍他的肩膀,套话。
“别哭了,唉,女皇陛下怎么也不给个说法呢,皇子殿下死得好惨……唉,以前也与殿下有过几面之缘,殿下生前还说要和我做知己呢,没想到他竟然已经……”我垂目将曲泽给我的那封信件交给木儿,使得他信我所言。
“这是殿下的笔迹。”木儿是个懂规矩的,并未看信的全部,之后递还到我手中,“看来公子是与小王爷是交好的,我有一件事想和小王爷说。”
木儿神神秘秘得将我带到了无人的地方,树林间的一处偏僻之地,他从坏了拿出一枚黄玉,上刻有字为:三泽。
暖玉配金色流苏,木儿又在此哭泣起来,声音断断续续,语气间有丝恨意,悔恨,悲伤,他忽然跪在我脚下。
我急忙要抚他起来,他推开我的手,眼泪掉到土壤里,无声无息。
“这是公子从小就戴在身上的,从前公子也念叨过您,说您很像一位故人,也许公子早就有轻生之念,便让我将这玉佩交给您,公子死得好惨,奴才不过贱命一条,也不能为公子做主,我知道小王爷和公子交好,希望您可以在新任凤歌帝登基那天,帮奴才为公子讨回公道!历来他国皇室都有朝圣的资格,而且我也知道小王爷你一定有这个本事,我记得因为王爷的事情,小王爷一定不满凤倾女帝的处置。”
“小王爷,您知道吗?奴才曾经发誓要与公子死生不离,公子曾经说过,这世上能帮他的人少之又少,以前唯一能够帮他的就只有凤倾三皇女殿下,可是她已经不在了,现在奴才知道,只有您可以帮他了,奴才求求你,帮帮他好吗?”
他一边絮絮叨叨得说说,一边将头磕在地上,用了极大的力气,我就这么站在那儿,一言不发。他是忠心护主的,而我不知怎么接下这事,他的意思是要我以曲泽这件事来报仇?
曲泽的死,本来就与我无关,我现在只想过平静的生活,不想在接烂摊子,自然我也可以猜到,曲泽可能在他离宫出走的前几天,就已经明白很多事,也许包括他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
他心思细腻,对我印象也不浅,也了解我,从小到大,青梅竹马,如今他黄泉白骨,只可惜我未能接受他所望的原谅。一厢情愿的事情,我此生不会在做了。
木儿只顾着磕头,一边哭一边祈求,头破血流,那血染红了地面,我终于还是忍不住要争论几句。
“好了,那我问你,你们国家的那个女皇怎么就,不帮他说一说话呢!现在来求我有什么用?既然到了现在,我也可以跟你这个奴才说实话了,我不是小王爷,我是东篱卿缓,也就是,他曾经负过的人。”
我并不怕他将事情说出去,因为这样对他没有好处,而且他为了憨厚耿直,又是特别忠心曲泽的,定不会做什么坏事。
木儿停下了举动,也不哭了,而是直勾勾得看着我,万分吃惊。我冲他微笑着,然后将她扶起来,他额头的血液已经有一点点干了,血一直从额头那个伤口上,流到了脸上,衣衫凌乱,看上去十分凄惨。
“小,小王爷,你在说什么呢?你不是小王爷,你是东篱卿缓?那是三皇女殿下啊,怎么可能呢,三皇女殿下不是已经死了吗?你,你怎么会……”木儿惊慌失措得打量着我,好像看见了鬼怪一般,后退一步,不可置信得看着我。
“是,我没死,有人启用了禁术,使我重生了,我现在就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你真的是三皇女殿下吗?你真的是三皇女殿下吗?”
我点点头,他瞪大了眼睛,似是不太相信,后来他又深思一番,然后一拍手,对我正色道:“我相信你不会骗我,那么到了现在,我实话实说,其实我只是想让公子不会死得那么不明不白,一切,都是四皇女殿下,四皇女殿下对她居然可以那样残忍,亲手杀了他的孩子,他小产之后,殿下居然都不请太医。”
“三皇女殿下,求求你,虽然公子以前对不住你,但是现在他死了,死的如此凄惨,如此不明不白,奴才现在已经完成了公子交代我的事情,奴才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奴才从小就跟着公子,到了这异国他乡,现在公子下了黄泉,我又怎么能独活呢?奴才就先行一步了。”
他忽然朗朗跄跄地起身,然后从他的衣袍里,拿出了一把匕首。
我正欲要说什么,他说了此生的最后一句话,便是,求你,为我公子,做主。我急忙点头称是叫他不要做傻事,然后他用那把匕首义无反顾刺入了自己的胸口,他脸色发白,涌出的血流了一地,他的雪白衣袍都染红通透。
他最后死在了我的面前。
我知道,还是想一表衷心来换我答应他这件事,当然我这个人呢其实是不喜欢自找麻烦的,竟然是曲泽的事情,我也不得不承认我其实,还是愿意为他做这个主的,而且我也在想着以后呢,也可以趁这次机会,能让我那位高高在上的母皇后悔莫及。
我看着倒下的沐儿,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这片树林,我知道那群队伍的人如果知道他没有在,就一定会来寻他。
他是个忠心耿耿的人,我现在想着,我也缺这样忠心的人,来为我,瞻前顾后,忽然想起了风期,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马车又开始启程了,我要去龙翔先找一个好地方安顿下来,然后就去寻风期。
我低头望着掌心的那块玉,有温热的触觉,这是他一直都形影不离的这块玉,这块玉也陪了他多年,三泽,写的便是三皇子曲泽的意思吧。
我现在心里还一直记着他对我说过的那句话:
此生白头,初心不负。
可惜他一开始就没有付出过真心,只是我付出了所有,甚至心甘情愿放弃储君之位也要他活着,可是他呢?他为了东篱卿陌的储君之位却要害死我。
而现在呢我可以用他
哪怕他看起来柔柔弱弱,对东篱卿陌的时候也变得异常的卑微不堪,但是,我却知道,他的血液里流的是皇室血脉,看样子女皇陛下是想要把这件事给糊弄过去,也不知道她用的什么办法,就这样把使者给打发了。
凤歌现在是国殇,也许不会尽快有所动作,而看样子曲泽死亡的真正原因那位就快继任的女皇是不知道的。
他不是说他要偿还我吗?他现在可以做到了,因为我可以利用他死后的这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我现在有他从小到大所佩戴的这块玉,日后,如果我到了凤歌这个地方就可以大做文章了……
马车又行驶了一日,我跟马夫说我要到龙翔京城去,去往京城的路又花了半日。
天黑的时候,我下了马车,马车已经狂奔而去,我一个人漫无经心的走在街头上。
我的手上还拿着沉重的包裹,心想赶紧随意找个客栈住下来,我这几日没有吃好也没有睡好,累极了呢。
我随意进了一家客栈,里面人来人往的,我随意找了一个桌子坐下,点了几样小菜,这客栈里面的自然都是些男人,女人较少。
该怎么才能够联系上风期呢?按理说他现在在应该在那个……白虎教里面。想起那个神秘的教派,想起之前的遭遇,好像一场梦一样,他们嗜血残暴,惨无人道,生生活剥女面,残杀的女尸,失踪的少女,都来自那个教派行事。
天呐,我要是去找风期,我又怎么进得去呢……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吃完了饭,然后趁着现在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我一个人只身入了城郊。
我在路边过来一个马车,他们不知道白虎教在哪儿,但是他们应该知道花飞湖在哪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