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南双手用力压在屏幕上微微的颤抖，他看着眼前由经城市一点一点被摧毁而变为焦土和废墟的曼哈顿，看着那些被参与被无视掉的无辜和哭喊，看着那些失去生命气息而躺在地上和别人怀里的躯体。多尔南的眼泪慢慢的从眼眶中溢了出来。

“我能去阻止他们吗？”

戴西蒙闭上了眼叹了一口气，他稍稍犹豫了一下从他自己的虚影里走了出来，然后把手搭在了多尔南的肩膀上。

“你做不到。”

多尔南扭过头十分惊讶看着他，戴西蒙却对他摇了摇头。

“这不是你我能力之内的所能做到的。”

“那把刀呢，那把刀也不行吗？”

“那把刀不属于你，你仅仅是把它拔出来就见证了数千万人的死亡。你这么快就忘了那痛楚吗。”

“我可以帮你，运用那把刀里的力量且不用担负起死亡的负担。”

多尔南对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戒备很大，他很快的拔出来抢转过身来有些气喘的指着突然在飞机上出现的内瑟斯。反观戴西蒙则是很平静把身子转了过来，看着内瑟斯。

“你来了。”

“你从伪装里走出来，不就是为了要让我过来吗。我也真是没想到你会躲在这里，你自己的投影里。”

“非常目标，非常对待。那只鸟，是你的吗？”

戴西蒙朝外边机翼上的星鸽偏了一下头，也顺便用手压下了多尔南拿枪指着内瑟斯的手臂。

“不完全是，但在我的控制之下。”

“你认识他？”

看着两个人来往的交流，多尔南多少有点迷茫。

“不，但我知道他是谁，或者说他是什么。”

“......你说你能帮我，怎么帮？”

“你拿起那把刀，我来替你承受成为死亡的负担。”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你想要什么？”

“你们现在做的那份名单，以及以后会出现在那上面的人的信息。”

多尔南看了看戴西蒙，又看向了内瑟斯。沉默了一小会儿。

“然后呢，你就打一个响指杀了名单上的所有人吗？”

“不，那是为受害者准备的。那名单上的人不值得无痛苦的死亡。”

到这里，多尔南已经大致清楚内瑟斯是为了什么了。

“贤者系统，是吗。”

多尔南瞪着内瑟斯。

“你知道，霍因海姆也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比如说，对我。”

“他知道，所以他让我告诉你，你随时可以取走他的命，但你必须接下金苹果和他正在建造的这些。”

多尔南的上下颚咬紧，把头偏在了一边很显然在犹豫着什么。过了一小会儿，多尔南深呼吸了一下站起了身来面对着内瑟斯。而在他刚张开嘴的时候，那把他们谈论的太刀却冲破了枷锁似流光一般从飞机里飞了出去。内瑟斯背后的那片蝴蝶翅膀也弹了出来，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拉扯着。内瑟斯使劲的握着杖斧，皱着眉看起来很犹豫的样子。

“我马上回来。”

说着，内瑟斯便消失在了原地。戴西蒙操控飞机修整了那把刀的突破所造成的缺口，然后坐在了沙发上，看着多尔南。

“你知道，我想要去见证人类的恶。但是我选了一个并不十分合适的人和我一起。”

“我一直没有问你......”

“至黑之夜举衬丝莹之光。”

戴西蒙直接打断了多尔南想说的话。

“我的确是有点想让你对人类失望，这样我就能和你看到穿插在他们里的善良多么明亮。我层以为人们的相互理解是天生的，所以我以为阻止贤者系统就是拯救世界。”

戴西蒙拿起来手边的玻璃杯，抿了一口里面的甜味饮料。

“很早的时候，我告诉过霍因海姆那个末日。然后他沉默了一会儿，对着我说‘即便世界注定陷落，我也要见到这人类世界美好的样子，哪怕只有那一秒。’那时我觉得他是在逃避责任，便抢他一步拿到了金苹果。”

戴西蒙盯着自己的酒杯，晃了晃里面的饮料。

“然后你都知道的差不多了，还有什么疑问吗。”

多尔南靠着墙又缓缓的坐了下去。

“没有了。”

—————

声音一点一点的逝去，时间也似乎渐渐的慢了下来。维吉尔被苏阳的那一拳狠狠地打倒在了地上，他的头颅因为所受的力道还在地上还弹跳两次。爆炸同火焰消散之后，被杀意左右的苏阳便扑向了维吉尔。他压在维吉尔的身上，拳头如雨般落在维吉尔的头上。而维吉尔并没有哀嚎，也没有尖叫，只是静静的把视线固定在太所在位置的那片废墟。

“你知道我们没办法改变这个世界，即便是现在拥有着这般力量的我们。”

维吉尔的脑中重演起某次他和太的对话。看着那画面，他的眼角开始湿润了起来，虽然他的表情并没有因为感觉或是苏阳狂乱的击打而产生变化。

“那么为什么我们不一起离这个让我们心烦意乱的世界远一些呢？”太微微的笑着，很温柔的看着维吉尔。这让维吉尔的脸稍稍红了起来。

“可是我还想是去试试，毕竟这世界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我不想那些美好就那样被无意义的摧残。”

“如果我那个时候选择了你而不是这个世界......”维吉尔眨了一下眼，泪水沾着灰尘从眼角慢慢的从脸颊滑落了下去。

“其实，有些时候改变比摧毁还要困难得多。“

太轻轻的把手放在维吉尔的额头上，把他的头发朝后捋了上去。”

“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维吉尔注视着那近在眼前又不在眼前的太，感觉着自己一点一点的流失。

“如果是我一个人能解决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请别人帮忙的。”

维吉尔伸手接住了苏阳的拳头。

“没有他我活不下去。”

维吉尔的声音颤抖着，同他将要失控的身心一起。

“你也一样。”

维吉尔接住苏阳拳头的手臂猛地一拉，另一只手握着召来的太刀朝苏阳的心脏捅了过去。然而就在刀尖就要抵在苏阳的胸膛上的时候，一股力量却硬生生的把苏阳从维吉尔的身上给拽了下来。维吉尔顿了一下，他的表情稍稍扭曲了起来。他想喊叫，想要发泄那一刻经由心脏腾起的愤怒，却被那流淌过全身的灼热带走了所有力气。

维吉尔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手里的太刀因为拿不稳而掉落插在了地上。

“记得吗，我把力量赐予你的那天。”

维吉尔后退了一步，左手抓住了一个突然出现的忍者持刀捅向他的手臂。然后维吉尔贴近了他，右手拔出了那个忍者腰后的短刀然后捅进了他的心脏。

“我说这个世界会毁坏好的灵魂，来让他们趋于同样的污浊。”

维吉尔刚推开了忍者的尸体，就被一个壮汉给撞进了建筑里面。维吉尔手一招把太刀召到了手里，一个箭步冲回了壮汉的面前。刀刃在壮汉的脖颈前被那股力量给弹了回来，维吉尔也被壮汉一拳头擂倒，扔向了远处的建筑。

“然后你告诉我你会好好保护你的灵魂，在他的帮助下。”

维吉尔周边的混凝土流动了起来，纠缠住了维吉尔的全身。一道凝实到过分的雷从天空中降了下来，电流疯狂的撕扯着建筑和建筑里面的维吉尔。

“你说服了我把权力交托于你，命你代行于我。”

建筑在那可怕电流的撕扯下一点一点破碎，一点一点崩塌却又在一股力量的作用下塑形，挤压。在电弧的鞭打下建筑里外被涂上的复合易燃物质也由火焰撩起渗透并包裹了建筑，为里面的维吉尔做着最后的送葬。

“而现在，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会怎么做？做些什么？”

稍远处的一栋大厦的某一层里，一个眼前悬浮着一个望远镜的女人，她的双手在半空中比划着，做着类似于挤压的动作。在她旁边有一个女孩儿，她紧紧的捏着挂在胸前的十字架，感受着维吉尔受难的地方传来的波动。

“艾丽莎（Eliza），怎么样了？”

女孩有些，深陷在那波动里。就好像人们的怜悯，是因为他们看到受苦的人就会尝试着把感觉带向自身去感受一样。

“艾丽莎？艾丽莎。”

艾丽莎回过神来，看了看眼前的女人。她明白她的意思，但她的目光还是没有成功的移到维吉尔那边。躲躲闪闪的，最后低下了头。

“莱恩，你知道我生来是为了做什么的。”

艾丽莎的眼睛红红的，眼泪都慢慢的拥挤在了眼眶里。

“教皇告诉我，当我站在圣子的巨像上的时候人们需要看到的，是希望。”

艾丽莎捏着自己的胳膊，咬着自己的嘴唇。

“我知道，如果不阻止这个人的话就会有很可怕的事情发生......但是.....”

她带着眼泪抬起头看着没有把头转向她的莱恩。

“我就是做不到......哪怕就只是轻轻的瞥一眼......我做不到......”

莱恩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目镜掉落在了地上破碎的声音带着些许回响。她跪了下来轻轻的摸着艾丽莎的头，抚顺着她的头发。

“你就是希望，艾丽莎。不用去想那么多，也不需要去担负那么多。”

莱恩把艾丽莎搂在了怀里，用脸颊轻轻蹭着艾丽莎。

“我们有罪，所以会有天启。我们不认罪，所以才会有这场闹剧。但是这些都和你没有关系，你是无罪的，艾丽莎。”

就在莱恩安抚着艾丽莎并打算带着她离去放弃这一切的时候，远方的那栋建筑猛地炸裂开来，飞溅出来的碎片破坏了一大片的建筑。一把太刀也在这时冲了进来，偏开了原本正中莱恩的航线，正钉在艾丽莎面对的那面墙上。随之而来的，是身上沾着不少沙土的维吉尔。

“你说得对，这些跟她没有关系。你也是。”

维吉尔看了看被莱恩搂在怀里的艾丽莎，然后把刀从墙里拔了出来。

“逃吧，你们和我都剩下多少时间了。

维吉尔的表情一黯，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太那次看着日落说出的话。

“光是白色的，它洒下了所有的颜色。而那些颜色聚集起来变成了黑色，并夺走了所有的光。挺讽刺的，不是吗。”

说完，维吉尔便把刀投了出去，刀破开了风带着尖啸的冲向苏阳的头颅。在刀尖距离目标还有近半米的时候，维吉尔出现在了刀的左侧。他并没有想让刀停下或减速的意思，而是迈开了步子握住刀柄，用自己最大的力量把刀往前送着。

“有罪。”

话音刚落，许夜却出现在了维吉尔的面前。面对着那柄急来的太刀，他右手一翻，紧紧的握住了维吉尔的刀。同一瞬间一柄带着蓝色幽焰坠子的太刀，和一个虚晃的人影从不同的方向流光般的飞向许夜。许夜的左手自然的接住了太刀，身体收纳了那个虚晃的人影。在短暂的延迟后许夜身上的血肉都迸发成了那蓝色的火焰，他的背后也弹出了那一半的蝴蝶翅膀。内瑟斯也在随后赶到，只不过是藏在许夜身后的楼顶还没打算出来。

在维吉尔的满脸震惊下，许夜收起了身上的火焰和蝴蝶翅膀。他夺下了维吉尔的刀并扔到了一边，然后手指一弹把维吉尔弹飞了出去。许夜皱着眉四处看了看，显然对自己突然出现在这里这件事带有很大的不满。

“你......，你的力量也是神给予的吗？”

维吉尔一边从被自己砸出的洞往外走着，一边用并不大却十分清晰的声音质问着许夜。许夜把目光收回维吉尔那边，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步一步的从烟尘中走向自己。

很快，在维吉尔和许夜的身边围起了不少各形各色的人，他们代表这不同的国家拥有着不同的能力，他们赶到这里都是为了劫杀维吉尔，却都因为许夜的出现而踌躇不前，面露恐惧。他们能做的就只是等着许夜对维吉尔问题的答复，并尽力的让自己抵抗住那临面死亡一般的窒息。

“No，I，take，from，th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