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她总不能一直都和柳云归睡在一起吧？

但是这里一天有鬼，她就一天不敢睡到自己的房间里面去。

而且，和柳云归在一起也不一定安全，只是心安而已。

想到这里，她从床上坐起来，双手撑在床上，看着刚刚从洗手间里洗了手走出来的柳云归。

柳云归挑了挑眉：“怎么，有事？”

“老师，你从这里搬走好不好？这里有鬼。”苏酒眠说道。

柳云归轻笑了一声：“这里环境挺好，没什么人打扰，我不信鬼。”

“……”

所以说到底，柳云归还是认为她在说谎？

想到这里，苏酒眠咬了咬下唇，眸子里慢慢浮现出无奈的意味来。

也是，人家堂堂大男人，本来就不怕这些，又不像她一样亲身经历，就凭她一张嘴，怎么说他都不会信的。

柳云归却忽然几步走过来，把手伸给了苏酒眠。

伸出来的手，白皙、骨骼分明、手指修长，是一双很漂亮的手。

苏酒眠抬头看他：“嗯？”

“不是说有鬼吗，走吧，我带你去。”

男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低沉而温润。

从苏酒眠的角度看去，俊朗而英挺的男人俯下身，仿佛神祗一般。

经年流过，世事几多离合，然而不管再那之后这两人有多少纠缠，许多年后，阮沐沄闭上眼睛，回忆她抬眸看他的那一刻，都能清晰地听见，自己那一刻怦然心动的声音。

柳云归拉着她，打开苏酒眠房间的门，看到床上放着睡衣，就顺手拿给了苏酒眠：“还是穿着衣服吧，总是裹着浴巾……也不好。”

“嗯。”苏酒眠应下，想想也有道理，于是说道，“老师，转个身呗？”

“又不是没看过。”柳云归口头这么说着，却还是把身子转了过去。

苏酒眠很快把浴巾脱下，衣服穿好，目光在房间中随意地扫着，忽然看见床头柜上的水。

不对啊，那里怎么会有水呢？

当时见到鬼的时候，她的确是想要去拿手机没错，但是她还没到床头，就被那个鬼吓到了，然后就开始往外跑。

她离床头最近也有两米呢，两米远，水是怎么过去的？

想到这里，她疑惑地蹙眉，出声问道：“老师，你的手上有水吗？”此刻，柳云归就站在床头旁边，要是是他的手上有水，那还说得过去。

柳云归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没有。”他洗完手之后，还特意拿毛巾擦干了。

苏酒满觉得不寒而栗：“那……床头柜上……是什么？”

“嗯？”柳云归闻言，立刻低头看去。床头柜上的确是有几滴水，如果不仔细查看的话，根本就发现不了。

“我洗完澡之后，根本就没有来过这个地方，说明了我刚刚，确实是看到鬼了！”苏酒眠说道。

柳云归却没有回应，而是顺着床头柜，继续往前走，最后停在了窗台上。

他拿餐巾纸随便一擦，拿起来看，餐巾纸湿了。

他的眸子瞬间就沉了下来。

“你刚刚碰到的那个东西，是不是冰的？”他问道。

“是啊……老师你怎么知道？”苏酒眠有些意外。

“这水比常温的水温度低。是冰块刚刚融化出来的。有人刻意用这个让被你碰到的东西变得很冰。冰块融化之后，就有水滴下来。”柳云归说道。

“跟我来。”柳云归说着，自然而然地牵起苏酒眠的手就往前走。

两人一直出了独栋别墅，从外面绕到了苏酒眠的房间外面。

因为苏酒眠的房间是在一楼，窗户离地面也就是两米多一点点的距离。

柳云归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仔细寻找着。

果然，就在苏酒眠的窗台下面，看到了一点点鞋印的痕迹。

“有人在装鬼吓你。”柳云归沉声说道，声音里还有几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狠戾。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苏酒眠“嗯”了一声。她想了想，忽然又问道：“那有什么办法，可以断掉我们公寓的电吗？”

这种装神弄鬼的把戏，要是有灯，被她看到，那就直接败露了。

而那个装神弄鬼的人又不可能一直等到停电才下手，这是小概率事件。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电是被刻意断掉的。

“前面有个电闸。”柳云归一指远处。

苏酒眠打量着柳云归说得方向，眸色渐渐沉了下来。

“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柳云归问道。

“最近？”苏酒眠蹙眉，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最近没有啊……不对……”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柳云归。

“……除了我。”柳云归被这样的眼神看得有点挫败。

“那都是陈年旧债了啊，杜甜甜，苏紫曦。……哦，对了，还有，之前隔壁系的一个系草追我来着，我拒绝了。”苏酒眠说道。

“隔壁系的系草？叫什么名字？”柳云归的声音不自觉地沉了下来，带着几分性感的沙哑。

“忘了诶。”苏酒眠想了一会儿，想不起来，放弃了，“还有，之前我拒绝了那个系草，连带着他好多兄弟都看我不顺眼。”

听到苏酒眠把人家系草的名字都忘记了，柳云归笑了笑，听到后面这句话，忍不住问道：“你在学校很多人喜欢？”

“嗯？”苏酒眠听到这个问题，还真的认认真真想了一圈，柳云归的神情则随着苏酒眠想问题的时间越来越不爽，“也没有吧。我之前听他们说不谈恋爱的大学生涯都不是完整的大学生涯，说不定人家只是想要体验一下所谓的‘完整’的大学生活？”

柳云归忽然俯下身来，和苏酒眠对视：“那你呢？”

“嗯？”苏酒眠被柳云归的眼神晃了一秒，然后才反应过来柳云归问的是什么，脸上不由自主地染上一抹羞赧，“完整的大学生涯这种事情只是他们开开玩笑，又不是真的能拿学分毕业，我就……”

“也就是说，你没有谈过恋爱，嗯？”柳云归的眸子中染上一抹笑意。

“哪能呢，我准未婚夫都有了，当然没有男朋友——柳暨柳大少爷不就是么？”苏酒眠随口说道。

柳云归却仍然是笑，把苏酒眠拉到他怀里。苏酒眠能感受到他的胸腔随着他的笑一起在震动。

他是真的很开心啊。

想到这里，不知怎的，苏酒眠就是不忍心伸出手去推他。

不过，既然已经证明了不是鬼，那么，她自然不可能还跟柳云归睡在一个房间。

她很快洗脸刷牙，然后躺在了床上。

刚刚躺下，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苏酒眠瞥了一眼，是柳云归。

苏酒眠：“……”

不就是差了一个房间吗，有什么事情不能自己来说？

非要打电话？

这样想着，她还是把电话接了起来：“怎么了，还不睡觉？”

“你先睡吧。”柳云归淡淡地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染上了夜晚的味道，显得格外性感诱人，“我在你门口等一会儿，免得有人进来。”

苏酒眠心中一暖，觉得不好拒绝他的好意，于是轻声说道：“嗯。谢谢。早点睡吧。”

“晚安。”

“晚安。”

头天晚上折腾得太过于累人，苏酒眠一个晚上睡得很踏实。第二天一早，她就起床了。

她很快穿好衣服，路过柳云归的房间的时候，看到门还是关着的。

苏酒眠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六点半。

她也不知道平时柳云归是什么时候起床的，不过他要是还没起，她也不方便去找他。

她走到餐桌跟前，本来想要做早餐的，却被餐桌上已经摆好的琳琅满目的早餐吓了一跳。

烧鸭粥，茶叶蛋，糯米鸡，烧卖。

经典的广式早餐。还是热度刚刚好。

她走过去看了一下，还不太像是买的。

……该不会是……做的吧？

想到这里，苏酒眠立刻跑到柳云归的房屋门前，敲敲门：“老师？”

没有回应。

“老师？我进来了？”苏酒眠提高了声音。哪怕柳云归是真的在睡，这一下也应该醒过来了。

还是没有回应。

苏酒眠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房间门。

房间里面被子已经叠好，床单也铺得十分整齐，里面空无一人。

苏酒眠：“……”

该不会柳云归已经走了吧？

苏酒眠疑惑了一瞬，忽然意识到不可能。

餐桌上的早餐可是双人份，柳云归走了，那多出来的一份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又跑到独幢公寓外面去，看到了外面摆着两辆自行车。

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她转过头，正好看到柳云归穿着灰色的运动服，正从远处跑过来。

长眉入鬓，一双眸子狭长优雅，舒适而富有美感的穿着，看起来就好像是逆光中走出来的剪影。

苏酒眠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主动打了招呼：“老师早啊。”

柳云归刚刚晨跑结束，看到苏酒眠也笑了：“早。吃早餐了吗？”

“还没，刚没看到你，就出来看看。”苏酒眠解释道，“那些早餐，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不是我，难道是鬼吗？”柳云归失笑，揉了把苏酒眠的头，“我先去洗个澡，你先吃，乖。”

刚刚晨跑回来，他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身上已经有了汗意。

“哦。好。”苏酒眠看着这样的柳云归，失神了一瞬。

她不禁想象着柳云归做饭的样子。

公寓安静而私人，暖色的阳光柔和，衬得男人俊美的脸庞，使人心生恍惚。

他挽起袖口，走到厨房里，在锅上烧开热水。这些动作原本不该出现在他的身上，此时由他做来倒也风度翩翩。

“对了。”柳云归想到了什么，补充道，“你吃完了之后，就骑自行车去上课吧。这里离教室有点远。”

苏酒眠想到了外面摆放着的自行车，心中泛起暖意。

这个男人，表面上不动声色，却总是能在你察觉不到的时候，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等等。”苏酒眠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诶，你怎么知道我要上第一节课的教室离这里很远？”

她每节课的上课地点都不同，要是柳云归不知道她的课，就不会知道她的教室。

柳云归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神情看了苏酒眠一会儿，最后妥协在她一脸无辜的表情之下：“你第一节课是我的课啊。”

苏酒眠：“……”

吃完早餐，苏酒眠骑着自行车，很快就到了教室门口。

兰初初一看到苏酒眠，立刻就跑了上来：“诶，昨天是你住在那里的第一天，有没有见到鬼啊？”

兰初初也许是不太相信这些，说是关心，其实也有八卦的意思在里面。

苏酒眠垂眸想了想，说道：“我昨天晚上见到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