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舍我轮回
“这里道路错综,怕惹人注目,你拉住我。”风期冲我说道,我拉住他,他猛地抱住我一个纵身跃起,凉风一袭,落地之后已经站立屋檐之上。
我虽然练过武,可已经很久没有用轻功了,他速度太快让我措手不及,脚下一个啷呛,他将我拉住。
一瞬间两个人的脸已经贴在一起,呼吸之间,双眼凝视,当然我不是要强吻别人的啊!
“对,对不起小王爷……”他脸有些微红,我干咳了几声,他放开我后,黑夜中似乎有犬沸,我怕被谁发现拉着风期在一棵树下的角落蹲下,那树参天,夜色中可以遮住我们的身影。
我想留意下中宫外阁的动静,当然我知道易无决在正中阁,而我与风期立于外阁。
正想着是不是东篱卿陌的住处,因为听说行宫里最豪华的就是中宫外阁了。(正阁处理政务,外阁是卧房)
好像听见了奇怪的声音,那声音低沉,一寸一吸,并且伴随衣裳撕裂的声音,嘎吱摇晃,暧昧非常。
我解开一片瓦片,只见曼帐满目,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人,但是可以看出身影,是两个身材匀称细长的人。
“嗯……殿下……殿下求你放过我吧……”
“唔,美人儿,你是个大夫,记得帮我练好更浓烈的堕胎药,今天晚上就放过你哦。”声音温柔热烈。
“嗯……啊……殿下……好好,太女夫那边在下一定办妥……嗯……今天就这样好不好……”
我滴个娘!这是在搞啥,转头看风期,只见他已经侧过头不愿在看里面动静,耳根子已红透,如同熟透了的红苹果,我转头眉间一皱,将耳朵向洞口凑了上去。
重要情报怎么能不听?什么堕胎药什么大夫?这个东篱卿陌连大夫也不放过?诶~
她与大夫私通那么必定想得到什么,堕胎药什么的,难道……
“殿下,之前的堕胎药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然没能打掉孩子,陛下最近又催促的慌,刚刚有人传话给我,要我告诉殿下一声,使者已经到皇城三日了。”
“嗯,知道了,放心,曲泽善于药膳养生,孩子比较难打也正常,待会把堕胎药送去,然后在地上泼油,十万禁卫的虎符措手可得。”
“殿下会不会伤心?毕竟这是殿下的第一个孩子……”声音带着试探。
“孩子没了还会有的,但是军权没了,以后想登基多难,最近听说五妹又要回来了,怕夜长梦多我一定要拿到所有军权!”东篱卿陌这时已经从床上穿好衣裳,待那男子下地时,我才看清他的长相。
药老仙首徒非心。
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他,我站起来细细斟酌,女皇定是怕凤歌的使者知道曲泽有孩子,动摇国本还是怎么的,之前使者来凤倾,女皇总是低声下气,是不是怕什么?
这点我已经无从知晓,我能了解的就是曲泽的孩子已经不保了,拿自己亲生孩子还兵权,她东篱卿陌自然做的出来,可堕胎药加上小产,曲泽会不会伤根本。
他身体虽好也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罢了,这个非心的心思太缜密,他与皇太女的“关系”也不知道药老仙是不是知道。
倘若他不知道,那可有好戏看了,自己得意的徒儿与皇太女私通密谋害亲夫腹中之子。
医德尽失,贞洁何在?
那曲泽怎地做了交易的牺牲品,对他何其不公……
“风期,你在这里看着,我去去就回。”
未等一直无话的风期作何表示,我极速跃下,虽然轻功不好,到底是练过武的,这点高度难不倒我。
况且我是真的担心曲泽,也不知道怎么了,本是恨他的,一时间却未想这么多,一路小跑朝着他的阁楼而去。
到了阁楼下,曲泽并未在屋内,而是在前院里拜弄棋盘,夜色已深,他行影单只在这里,凉风不畏,衣衫单薄,灯笼在多在亮,也是伤眼。
他在静静观察棋局,也听到了我的脚步声。
“事情可办妥了?”语气懒散轻柔。
“还没有,中宫没动静。”
“不可能,只有他知道暗门机关,一小会的事情。”
“曲泽,东篱卿陌要害你,你赶紧走吧。”我未端详他所说的不寻常,而是开门见山,也不顾他信不信。
“荒谬了。”曲泽收着棋子,并不在意我的慌张,我走到他面前抓起他的手臂,用最认真的语气要他信我。
“她给你下堕胎药,为了换全部禁卫军的虎符,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带话到这里。”
他似是迟疑稍微,而后拉开我与他之间的距离,不可思议一般摇头,欲要转身而去。
是啊,他与若雨相识只是在那天他新婚,一个默默无闻的酒肆,对他而言,我不算什么,也不在乎我什么,。他此生在意的只有那个表面对他好的妻主罢了,而那个他愿弃所有而跟随的妻主也不过只是为了和亲。
我是不是傻?明明知道他会不信我,还要冒险出来寻他,要他赶紧走,或者还想着带他走,就算天下归尘,天地不容,也要他离开这里,哪怕要我做他孩子的娘亲也好,只要他安好。
只要他安好,哪怕曾经背叛过我,甚至为了另一个人要我死。
我是这世上最可笑的人。
“若无东篱卿陌,你可会将东篱卿缓放在心上?曲泽,我是这世上最可笑的人,而你是这世上最狠心的人,你从来都没有说过你爱我,是我自欺欺人自作多情了,是我又不让自己好过了,是我,又忘了当初对你的恨了,她要害你,我曾经却甘愿死在你的刀下,可你现在还在执迷不悟,哈哈哈,可笑她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你一眼……”
“你住口!”我已经絮絮叨叨将所有的话和盘托出,并未看见他转头已经红眼起疑,当然我不怕他知道我是谁,也不怕他会不可置信。
“你究竟是谁?”
他连忙抓住我的手臂,力道扩大,我冷笑一声狠狠甩开他的手,他倒抽了一口气,表情诧异,琢磨不透,似乎已经想到我的身份,可已经不重要了。耳边又响起了那熟悉的犬鸣,我知道这是东篱卿陌千里追踪术的源头。
易无决入了中宫一直未出来,想必事情已经没有那么简单,或者已经败露了,刚刚因为东篱卿陌未在意那犬吠,而现在都该被发觉了吧。
一路的铁骑飞奔而来,包围了我与曲泽的四周,我并不担忧其他,只是怕易无决的安危。
东篱卿陌的警觉之高,已经出乎我的意料,她定是知道虎符会在行宫?所以静观其变等待瓮中捉鳖?
这也只是我的猜想罢了。
有人将我挟持住,一路带我向中宫而去,曲泽未跟来,转头只见他坐于桌前凝视着我这边的方向。
中宫已到,里面一片书墨之气,里面的家具也大气庄严,一步而踏门槛之下,满目书卷层次不穷,立于中央的东篱卿陌似笑非笑得与墙角的易无决相望。
背后的人将我凶猛一推,我啷呛走到易无决身边,这时他面目如水,并无惧色。
“交出京都的虎符,饶你们不死。”
东篱卿陌高抬着下巴,招手一记,有人将黑衣男子一并带到墙边,正是风期。
他看上去神色不好,胸口淌血,虚弱的过来温声唤我小王爷。
看样子他胸口上的衣裳破裂而有烧焦之气,定是被掷火枪而伤。
那只随风期而来的是一只身形庞大的狼犬,横牙裸露,唾沫垂斜,蹲在东篱卿陌脚下十分乖巧,东篱卿陌抚上它的头,对着我们一笑道:
“好狗狗~你们乖乖听话,不然你们一并下地狱哦。”
她骂谁是狗呢?易无决冷哼一声,一步而出,从背后给了我一个黑乎乎的布包,用手一捏,轮廓显出,定是虎符。
“我本不想你们来,因为有去无回,可这虎符不能落入她手上。”易无决对着东篱卿陌的冰冷目光,淡然处之。
“你们非要跟来,我岂会使得你们身首异处?至少还可以将东西带走,风期,雨儿……转身后退!”
我本想要上前护着易无决,他却使劲推了我一把,我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力气,这个一直柔弱,身形消瘦的男子,却将我与风期护住用手按住了边角上的凹凸之地。
想必因为是挂着一幅画的缘故,那暗处不易察觉,而后速度太快,脚下扑空,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
我全然不知怎的就入了地底,声音若隐若现还能听见东篱卿陌暴怒的声音。
“易无决!我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声音狠绝,仿佛要将那人活活撕碎,我揪心难当,抬头看见那道石门已经剧烈震动后死死关上。
“他们除非挖下来,短时间不会抓到我们,刚刚那个暗格处是放虎符的地方,而这个机关是死的,因为虎符重要,需要有一个人来开启那个暗格上的机关,从而保住其他人安全逃脱,一旦关上,永不在开。”
风期是杀手,对于机关与逃脱之事了如指掌,也比我更加清楚,一命换虎符么?我已经不敢去想易无决现在的处境,他会不会就这样死了?
他是算准我们都会来帮他的,他将最重要的东西留给了我,信任如此,却来不及道别了,这个若家和易家用一切换来的东西,此时此刻灼热非常。
握住手上的虎符,与风期沿着弯弯曲曲的暗道。
走了很久,暗道里一片漆黑,我只好抓住风期的袖子跟着他。
他眼睛很灵敏,行走的速度也不慢,一会的功夫便有清新的空气扑来。
重见天日后,准确来说重见天夜,可算出来了,之前的惊心动魄使得我很想回去救易无决啊!
“小王爷,我们赶紧去龙翔,去杀手最集中的白虎教,调动教力加上虎符上的十万,卷土重来,指日可待。”
行走在树林间,风期望着我低声“安慰”,这哪里是安慰,分明就是让我算了,省着点力气吧,等到去龙翔找什么教,易无决骨灰都入土了。
难道他就这样死了?他为了我只身去取至冰之雪,花了多大的辛苦与努力,亲自煎药,亲自做饭,亲自在喂给我,说话轻声细语,在自知生死之间用尽力气想推开我。
他一直将自己当作是我的夫君,真心实意来待我好,虽然未相处多久,可在我眼里,他是个品行优良的男子,也是最好的人。
虽然有蚀骨粉的解药,可那又如何,以我现在的实力,不足以与东篱卿陌对抗,不是自卑,而是现实。
易无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觉不会放弃他的。
“风期,若他活,来日方长,若他死,来日方长。”
我不知我是怎么走到城镇里的,然后到了驿馆,看着风期装整着行礼,拉我入了马车。
我抱着自己最爱的那副山水画,寝食难安,无悲无喜。
不想去龙翔,太远了,我担心易无决,所以我编了一个理由,说要去妙音寺上香,见见那位郡主。
在为今后的漫漫长路祈福,为我自己祈福,为易无决祈福。
风期就这样答应了,他说我去妙音寺住一阵子,他一人去龙翔,找教主一同反东篱卿陌。
为今他不知道我其实都清楚,他只是想有组织守护与我,才能在乱世之中相安无事,并且早点离开这里,他的理由我何尝不知,造反?哪有这么容易。
“到了你说的妙音寺,我先将虎符安顿好,然后再来找你,一同去龙翔,小王爷,您别伤心了,易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坐在摇摇晃晃行驶中的马车里,我并不打算让风期知道我的决心,怕他担心我不肯我做任意妄为的事,等他走后,我一个人去找易无决,我一个人去救他。
大不了与东篱卿陌玉石俱焚,也绝不让易无决舍我入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