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重伤初愈
他将食盒放到桌上,拿出一碗浓郁的汤药,坐于我床边,轻声细语:
“大夫说你身体还虚,得按时吃药,张口。”
他将勺子递到我嘴边,也不知这里面是什么,总有一股怪味,使得我恶心极了。
最后还是张口喝下,味道太苦,舌头发麻,易无决嘴角一勾,似在笑话我。
“这药里面加了什么,一股子腥味。”
“你那位师傅对医术也颇有研究,他说你身体虚弱,被灼伤的痕迹虽然消散,需要至冰之雪合毒蛇血以滋补……”
他娓娓道来,我听得一头雾水,至冰之雪加毒蛇血,那么我刚刚喝的是……
“呕……”血腥未充斥于喉,冲着床底弯腰一顺吐出。
“喂,别吐啊!这可是我去深山好不容易找到的药引,喝了就没事了。”他将碗端起,又舀了一瓢轻轻递出,看向我的眼神有些急切,怕我浪费了好东西,可是我最不爱喝血,奈何看他这般在意,也忍下一并喝完。
那东西太恶心,使得连饭都吃不下,易无决从食盒里拿出一碗冰,合了茶壶中的水。
冰水即刻入喉,那刺鼻的腥味少了许多,浑身也轻盈些,他定是向我师傅讨教的法子,只是这至冰之雪是什么东西?
敲门的声音响起,易无决开了门,是师傅与风期,想必是来看我的,师傅看我已经醒了,脸上也欣喜几分。
“师傅,您是怎么求得女皇的?”待他走来冲我点头,我转身问道。
“女皇陛下想要长生不老药,我给她了。”他倒了一杯茶水放在嘴边吹了一口气,云淡风轻。
这世上真的有长生不老药么,难道师傅就是吃了那个才会这样荣光散发?
“她想要的是一直与心爱的人在一起而不容颜衰老,而我想要的也是保持这副皮囊不老,都是为了别人罢了。”
师傅的话我听不懂,但是我知道女皇心爱的人是东篱卿陌的父君,也是当今皇贵君,现在我已经在他们眼前消失,皇贵君想必早已经容宠一身远远超过我父后了吧,女皇这辈子只爱过皇贵君啊。
“师傅,我不懂……”
“以后会明白的,身体可好些了?”
师傅关切道,我推开被子穿好鞋,欲要起身,易无决急忙过来扶住我,怕我摔倒。
“没事了,师傅。”
“大夫说你之前气火攻心,就怕不能醒,而又添灼伤,需要养一些时日,你现在还不能完全学会使用青龙玉,万事也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了,谢谢师傅关心。”
想必是青龙玉有治伤的作用,现在丝毫察觉不到背上的灼痛之感了,易无决抓住我的手时,好像触到冰寒,转头不可思议的望着我。
“之前以为你发冷,才冰冷至极,怎么现在还是如此?”
“因为我死过一次,所以,已经不是人了……”
我诡异的凑近他,用无半点感情的麻木话语想要吓他一吓,他却面无表情就这样看着我,似乎一点也不怕我。
不能好好玩耍了。
“师傅,那至冰之雪是什么?”
“雪山山顶上的湖上冰,加上雪山上的毒蛇血,昨日我与易公子前去找这两样东西,这小子不怕冰寒用手生生砸开那至冰只雪……”
我亦不怕寒冷,但是过寒也会受不了,易无决看上去柔柔弱弱怎能去做这些?必是为救我,抬目看他,他却对我轻笑,仿佛不过一件小事,不值一提。
“你可以不顾性命救我,我无论如何也不要你有事,再者,我是你夫君……不管你是否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
他语气轻柔而虔诚,我沉默不言,不知作何表示,仔细一想,既然当初的若雨亲自准备了聘礼去求亲,他们自是见过,之前在法场之上他有些不认识我也是因为我戴着面纱。
真要我说出我与他何时见过,有着什么约定还真答不上来。
“小王爷没事了就好了。”见气氛略尴尬,风期开口说道,我跑到师傅身旁倒了杯水喝,却看见他若有所思。
他眉眼舒展,眼神漂浮,最后拉低眼色,垂目悄然出声:“你可以不顾性命救我,我无论如何也不要你有事,再者,我是你夫君……只可惜,可惜自始至终,她都未将我当作夫君,我却傻傻的说出这句话,易公子的话,与当初我对她说的,一模一样,可却不同人不同事……”
我转头望向易无决,双眼蒙上一层你知道师傅在说什么吗的眼色,他摇头而对,师傅拍拍衣袖,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得走了。
“为师要闭关,有事来行游观找我。”
师傅来无影去无踪的,行游观完全不知在哪儿,找什么找?再者他又不是我真正的师傅,若雨才三岁便被送去拜师学艺(已经继承原主一部分记忆),他定然对之前的若雨关系更亲近,肯定也更喜欢她,于我又算什么,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处理的好。
感谢这个师傅帮我这么多,只是他“老人家”我可不愿去打搅。
两天没吃东西了,肚子一饿赶紧跑去用膳,菜肴并不多丰盛,荤腥稀少,想必是怕我伤势刚好所以少油寡淡,不过现下太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能填饱肚子就好。
这个易无决算准了我今天会醒来吧,早早的就准备好了?
“你一定知道我会醒所以熬的药做的饭,谢谢你了。”
“其实我每天都端饭过来的,就是怕你醒来会饿,之前真的吓死我了,就怕你有事,当初你说过会许我一世长安,可不能言而无信自己先走了……”
他俯身坐在我旁边,夹菜到我碗里,轻轻一笑,眼中满是爱意?我抬眼冲他一笑置之,继续刨饭。
他是个好人,待我也好,不过算来也是别人的夫君,又干我何事,等打点好,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等我在长大些,拿到解药,在找东篱卿陌算账。说起解药,以为一日便可拿到,药老仙会不会不知道我在哪儿而送不过来呢,担忧。
外面传来闹哄哄的声音,一片混杂,我好奇的放下碗筷出了房门,中药的气味扑鼻而来,一排排药柜立于两侧,有几个大夫在忙里忙外,病人也各式各样,原来这里是个医馆。
远远就看见了街上有白花纷飞,吹吹打打的声音响彻四方,我扶住墙角,入耳之音的,是丧曲,队伍都着丧服,定是祭奠亡人的场景。
“姑娘你可算醒了,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一个老态龙钟的大夫抬头冲我说着,说完又自做着抓药的活计,我未理,直直望着门外而去。
出了医馆,人声鼎沸的是那一路丧队,棺材在中央被人围绕而抬,密密麻麻的白花丧片在空中挥洒,周遭的百姓有的也跟着队伍,面有悲色,有的竟也低声哭起来。
“若雨,你去哪儿?”易无决走过来拉住我,我指着那沉闷的场景问他:
“这是……”
“是平歌王爷的丧队,女皇下旨办了国丧。”他垂目悲伤。
“哈哈,女皇下的旨意?装模作样!”
我嘲讽一笑,有的人好似听见了我类似要造反的吼叫,纷纷向我瞥来奇异目光,易无决急忙做了个噤声手势,让我声音小些。
“你别太大声,如今举国哀悼,无论王爷有无错处,如今百姓还是感激皇恩的。”
“是啊,多谢她的皇恩,无决,随我一同去看看可好?”
“嗯。”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认为易家有叛变嫌疑,还是有其他罪行,他也只是闺阁公子手无缚鸡之力,又能如何?认命是否也不重要,因为总有一天我还会回到京城,去拿回我的身份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