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也没再说，什么也没再问，那天早上我们谁也没有去环卫处报道，只老李一个人去了一趟又回来了。他给我们三个人都做了假条，包括他自己，也许是实在没心思工作了吧，老李破天荒给自己也批了半天的假，单位里的事情听说是拜托给朱大婶了，她是个勤奋的老实人，主任交代工作，又是一起干了这么多年的老伙计，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你说说，这老李，唉，看他那样子，一定是没心思了，也不知道李华这孩子到底是跑到哪去了？”手上是厚厚的一打寻人启事，都是我们连赶着时间印的，我右手抓着一小摞，左手是文具店买的浆糊，在前头引着路，老赵则跟在后头，双手都提着两摞纸，上面都印着李华的照片，也不知道有贴多少张，所以我们就把身上的钱都交给打印店，他们就给我们了那么多的纸。

老李不知道我们这样，心里寻思着还是得帮上点什么，可是思来想去，老赵和我都是一筹莫展的，谁又能想得出李华这一个大活人能藏在哪呢？或者是被藏在哪呢？

老李不愿意我们报警的，说实在，这样的窘境，除了治安叔叔，我似乎再想不出能帮助我们的人还有谁，看着天色已经接近中午，想着老李在单位那边的事情应该差不多结束了吧？

“喂？那个……老李？”我拨出了他的电话，老赵也放下那两摞寻人启事，一只耳朵凑过来听着，我心里不太顺畅，毕竟俩老头刚刚吵完架，一下子打电话给他，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怎么？老张！华子找到了吗？！”出乎我的意料，老李接到我的电话时，语气全无之前的沉郁，满耳满耳都是他充满期待的欣喜，欣喜到我都不舍得在话筒的这一头，打断他。

“没，没呢，我……”猛然间，我似乎听着听筒那边的叹气声，老迈而无力，一下我忽然不知该说什么，一个人拿着手机站在路边，傻了很久。

“老张？张老头？你说话啊？老李那怎么了？”恍惚间好像听见老赵在旁边催着我，又似乎是老李在听筒那边问我，我脑子里似乎有两个小人在打架，谁也不让着谁，谁也打不过谁，只剩满脑子的混沌和难受。

“哎呀，真是费劲，给我吧。”迷迷糊糊的，手机好像给谁接过去了，我依旧傻愣着，眼睛的余光里，老赵拿着我的手机，似乎在巴巴讲着什么。具体是什么样的内容，已然是听不清楚，我依旧是满脑子的不清醒，撑着自己找到附近的空地，也不管许多了，只是这样做了下去。

“嘿？老张？一下没看你，你怎么还坐下了？你，你没事吧？”好像过了不久，一阵风吹过我的脸，几张树叶哗哗落下，枯老而苍黄，我抬眼望去，原来是刚才太虚弱了，直接就坐在了地上，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老赵不无担心地看着我，我笑笑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好多了，不用担心。

回头看看，好在是一个晨练的公园，现在日近中午，附近的人并不多，不然我刚才的奇怪举动，也会造成围观的吧？

“没事就好，你刚才可是把我吓到了，一句话没说就倒下去了，怎么，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只见老赵右手提起了地上的那些寻人启事，浆糊还在长椅上躺着，“给，你手机，我知道这里附近有家医院，你这老了老了，晕倒可不是小事啊。”

“唉，不用了，可能是有些低血糖吧，我早饭不是没怎么吃嘛，呵呵……”到了我这个时候，多少还是有些讳疾，没出什么特别大的事情，九成九我是不想去医院那地方的，别到时候旧病没治好，又添了新病，这才是我担心的事情。

“真？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的，诶，话说老李那儿怎么说？”我提起那罐浆糊，在前面引路，故意岔开话题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