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长弦，你猜我会如何选择？”

我冷笑一声，剑指向他，手上生了力道，却莫名出了汗。

要我杀了他，若是从前我方可狠心做到如此地步，可是现在何须徒添罪孽。

他面无表情，我却心如狂风。

剑转了个弯，停留在颈间有冰凉的触感。

“会不会血流尽而死……”

听着我略带哭腔的声音，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我，好像在看大戏。

“我……我可不可以……换一种死法……”

说罢肚子打鼓的声音在这夜色里格外明显，月长弦嘴角微勾，想必觉得我好笑，不知是真的笑还是嘲讽我，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真的很饿了。

是，我知道他之前只是开个玩笑，可他有多恨我，我也明白，他逢赌必输，而我在他面前，却逢赌必赢。

最终，他还是下不了手，也拿我无法，我觉得我真的好可悲，揣摩人心是从小最擅长的事情，我能知他所想，却不知亲情肉骨心之所向。

就连曲泽也算错了。

回到驿馆，他走进屋中，随手带了一碟酱牛肉，许是知道我饿了，简单填下肚子吧。

他就坐在我对面，不发一言。

“幻生花，可以给你，不过得提醒你，我可以让你还生，也可以让你赴死，所以你的命是我的，莫要送给别人。”

他语气平淡，而他所言之意，不过是说要我不要轻易丧命，东篱卿陌没有那么简单，她没有蚀骨粉，照样可以杀人，而曲泽，我真的下得去手吗，一尸两命？罢了，罢了。

“又在想什么，东篱卿缓，你是不是在想我何至于傻到今日地步？”

我抬头看他，他眼中已有怒意，不过不是我想多，而是他想多了吧。

“月长弦，你恨我，为何还要救我？”

“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他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轻尝一口放下，依然是仿佛处身世外的态度。

“月长弦，我有时候真的看不懂你。”

“哈哈，是吗，你不是很会策人心吗？你看不出来我只是想找一个自伤的理由，让我死心，是你害死的我，你承认吗？不管你是否承认，我也快死了，我死的那天，你也要与我一同陪葬！”

他如同星火的眼睛，已经没有了光亮，而是深潭死水般寂静，凝视我的眼色仿佛深渊，他拿着茶杯的手一松，晃荡着的茶杯掉入地上，碎成两半，他在无法克制了吗？我从来都没有见他如此失态过。

是，我信，他可以将我挫骨扬灰，但是他绝对不会，他不会……

“月长弦，你这个疯子！幻生花呢？”

“不愿意死，又下不了狠心杀我，求我就给你可好？”

“好，求你，求你给我。”他有些诧异，没想到我无丝毫犹豫，我之前未求过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必求人？

我变了，但是又何妨，人心都是会变的。

他掌心化了一摊烟雾，一朵紫晶的花苞浮在他手心，那花通体透明，散发奇异的香气，使人醉意勾魂。

我走去拿起，放在手上顷刻化为了手心图腾，紫色图腾，小如核桃，幻生花竟能幻化为形。

他放下手不在多看我一眼。

他的身体在没有从前那般雄姿英发，而是看上去柔弱无力，除了冷笑，也未见他爽朗得笑过，如今我与他，已沧海桑田。

“怎么？怜悯我？”

兴许是看见我不动声色伸出了手，似是要做何动作，我即刻抓住他的手，他有些惊慌想挣脱。

我力气过大，二指使了内力触碰他手腕经脉，却触觉不到半点内力。

他抽出手站起身，白了我一眼，转身进了屋。

夜深人静，我曾经在宫中也学了把脉皮毛，自己有内力会武功自然可以察觉到他人内力几成，可月长弦的脉搏几乎是摸不到的。

都是为了我……

彻夜在桌前所坐，一直想着月长弦匪夷所思的脉搏，就算无丝毫武功却不可能无半分内力，是开启禁术的后果？眼看着月色一点一点淡下去。

桌上放了碎银，天快亮时，我便离开了。

京城街道上的人都开始打点一天的琐事，只有我孤身一人无所事事。

准备买辆马车去找药老仙，有几个着黑衣的家伙揽住了我的去路，身段迅速，蒙着面，手上的刀锋利无比，有几个巷子里的人看见他们远远跑掉了。

光天化日之下吃了熊心豹胆？

“姑娘，你瞧这是什么？”

为首的人对我笑道，准确得说是猥琐得笑，杀了他们让他们看看什么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下场，正准备手上化寒冰，可那幻生花兴许不会使用，因为内力的缘故，那化忽然出现在掌心发出迷人的香气。

头有些晕，天旋地转得倒在地上，这幻生花到底什么玩意，跟迷药一样。

我想我完了，没被那黑衣人刚要洒出的迷药迷晕，自己却晕了。

“什么情况……我还没洒出来，她就晕了。”

“管他的，别废话了，抬走。”

声音在耳边虚无缥缈，身体也轻飘飘的，闭上眼已经昏天黑地。

幻生花的功效我算是见识了，比蚀骨粉还厉害，难怪是解药其中一味，这下完了。

……

醒来后，发现已经换了天地。

铁索与囚笼被几匹马连成怪异的马车，简陋，宽敞，而且还有其他人。

是一个个的妙龄女子，发丝凌乱不堪，倒在马车里，不省人事。马车行驶在弯弯曲曲的森林小路上，我意识到一个问题……

我是不是被拐卖了！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