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老赵，这次可真是麻烦你了，要不是你……”治安局里出来，我拉着老赵不知道说了多少声谢谢，深夜被老李连累着惊动治安已是老脸丢尽，不知又是谁气恼不过随手报的警，我于心却是郁闷也不是，感激也不是。

郁闷的是，这样的一个深夜，即使心中也是十万火急，但像老李这样或已明知房间里头无人，还是坚守大力地扰民，我已是一万个不情愿。是时我其实巴不得马上拉着老李走，哪怕是去宾馆，去赌场，去超市，大晚上的去一切他儿子可能去的地方，也总比在那个出租屋守株待兔强。然而却还是因为某围观群众的举报，破天荒第一次进了号子，老李自己眼神呆滞一字也不说，我在一旁却是有口也理不清。

感激的是，我倒是终于不用再蹲在一旁看着老李在对着防盗门撒气了，看着走在前头引路的老赵，心似顿时有了依靠的感觉。

“我说？不是，你们怎么回事啊？白天不都还好好的？怎么一到晚上，还得我来这儿领你们来了？”要说老赵这人好，是真心好，这大冬天的，我们被治安带到车里，再放进局子里做笔录，虽然事情是不大，但是扰民的行为却是板上钉钉的，我哪里会知道出这么大的事情，人家治安叔叔还没开口问呢，我这都快尿了。

老李一句话也没有，也不管吓不吓了，我在一边是横说竖说，愣也是把事情的前后给理清了，治安叔叔呢，大晚上的人家值班出夜勤，但办事效率还是一点不含糊，要走人还非得找个人来保才行。

也是实在想不到还有睡了，翻开手机通讯录，想想能帮得上忙的人还得是老赵。这不，眼前这大爷一听说出这么大事，睡衣拖鞋也没换就赶出来了，这也就是金州本来沿海城市，气候不那么冷，放着东北，我是真不忍心再叫赵大爷出门拉回我们的。

“呐，事情就是这么回事，你看也是我不对，我瞒着老李这么大的事，现在捅出来了，我俩也都是心急，实在是没招了。”一路上，我把事情的经过继续捋捋，一点没保留地全给老赵说了，包括李华怎么找我的，怎么给我钱的，怎么假装戒赌的，再我俩怎么合伙骗他爹的，我全都说了。

心里是一千个抱歉一万个对不起的，暗中偷瞄了老李几眼，果然，他已不再看我，只是自己在一边走着，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

“找了其他地方吗？刚报警了吗？”风一阵阵地吹着，这是寒冬的朔风，寒冷入骨，我虽是披着外套但还是抵御不住那种刺骨，老赵走在前头，回头望我，语气里却是没有一点颤音，中气十足的，我回答说没找，本来想找的，还没走开就被抓进去了。

“这样，我看这天色实在是太晚了，公交车估计也都交班了，老李家离得远，我们找华子还得要好好商量才行。”只见老赵抖抖衣襟，拿出手机来看着时间道，“先来我家睡一晚吧，反正老李是主任，可以准假，大不了我们明天一早再去找一趟，实在不行就报警，治安总比我们找得快不是？”

“那也只能这样了……”我也拿出手机看看时间，没想到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老李家离这里隔了一个区的距离，走路回去显然是不现实，索性就在老赵家将就一宿吧，这是说到底还得是我的责任，一切还是听别人安排吧，从我嘴里说出，实在是怕老李抵触的，我心想道。

“那……老李，你呢？”老赵这才问老李是否愿意，我惊道这似乎是老赵大晚上第一次问老李话，之前似乎也是一直向我了解情况。

后来谈话间无意问起今晚情形，老赵才笑道，那夜一看老李面色就不对，老李生气郁闷起来，谁也是一下劝不住的，他脸拉下来，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这时候再上前一定是碰一鼻子灰。非得是他自己想通了，才会主动找人说话，一如往常。也不是脾气差，只是性格使然，若非如此，平日里的老李也不是和善得让人恨不得多亲近一会。

此夜过后，我才叹两个月来，竟不识老李至斯，而进一步感叹老赵的知人之明，断不是我一个寻常学生所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