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浮生若水
某日在《格言》上看到一名网友关于成熟的言论,结尾的一句话令人捧腹。他说,我需要成长,并接受成熟,因为我还不想裸奔。
笑过之后,想到的当然还是自己,还有身边的每一个人。随着年龄的日渐增长,内心也日益变得丰盛。
然而当面对这随之渐薄的人情时,我又忽然变得无所适从,只得把那些丰盛的感情留给自己,旁若无人地独自品享,或许,这便是所谓成长的孤独。
只因这成长的孤独,感情竟变得日益丰盛;又因这感情的丰盛,这份成长的孤独便愈加晦涩深沉。
可是,到底,什么是孤独?
身边欢声笑语,内心却失意彷徨,这算不算孤独?梦过一个冗长的噩梦,骤然醒来发现无人倾诉,这算不算孤独?
明明人声鼎沸,却依然觉得身边无人,这算不算孤独?当觉得自己孤独时,蓦然发现自己真的很孤独,这又算不算孤独?
倘若孤独就是一个人做自己的事,那么,一个人的生一个人的死一个人的梦,又算不算孤独?
梦,只能做自己的。生与死,终究是一个人的事,无关他人。所以,到头来,无论成长与否,每一个孤独的人都不再孤独。
如此,成长没了孤独,似乎也只剩下近乎唯美的青春。
可是,青春是多么的短暂啊。就像飘浮在空中泛着七色光彩的泡泡,还没等悠悠扬扬地飞到高处,就“噗”的一声破掉了。
青春,闪动着年轻的光芒,却那样经不起时光的考验。时光的确伟大,它不仅磨光了人们性格的棱角,也耗光了人们有限的激情。
然而不管怎样,每一个人都在年轻着,彼此感知着,在成长的路上依然笃信着孤独与青春,更深信自己当下所拥有的年轻的资本,甘心为孤独的苍凉而失意,为青春的繁琐而不开心。
几米说,谁都没耐心永远快乐下去。曾经我也这样信服着,偶尔不开心时,也会抱起电话想找个人聊聊天,可当把话筒放到耳边,手指在键盘上游移时,突然发现我是无人可找的。
然后就那样一个人坐在床上,看着天空静静地发呆,我的想象力不够丰富,长久地注视着电话机,也看不出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
又是几米,她说,只要不断地想象,在这灰败的城市里,就仍有华丽缤纷的梦境。
走在熙攘的大街上,遇到的看到的尽是些陌生冷漠的面孔,有时我总在想,在纷扰的人群中坚守着一个人的生命,直到湮没在茫茫人海中,那该是怎样的落寞与寂清!
于是,习惯了躲在尘封的角落看那五颜六色的剧情,也便真地以为自己生来就是一个看客,那些剧中的撕心裂肺与刻骨铭心都与我无关。舞台上只是在演绎人生,而台下的我却是在真正地经历人生。
所以,舞台上再浩大的千军万马在动情的声嘶力竭,终也比不上我一个人的喧嚣,一切就像一场梦景。
曾经的我便真的这样一是静默地走下来。走过成长,走向成熟。沉默是成长的标志,而成熟的标志,就是如何去沉默。
在成长的路上,岁月把看过的梦过的每一张笑颜都逐渐隐去,最终化作脚下的一粒灰尘,没入滚滚红尘中。
金薇说,我们无法阻止噩梦的到来,却可以用爱和包容去面对,然后我们抬起头就可以看到,空气、阳光穿梭在破碎的哀伤中,哀伤变得轻盈,变得从此可以接受。
当我读到这篇文字时,丰腴的内心突然变得空虚起来,那些隐忍的苍凉与孤独都已不算什么。
十几年的生命似水流长,足以涵盖一代人的蜕变。彼时。我亦懂得,生命的繁华,不是曾经的飞扬,而是飞扬过后的沉稳与安定。
时至今日,站在十几岁的尾巴上,我已不再刻意地去寻找完美的生活姿态,所有的佯狂与壁垒在生活面前都显得那么不堪一击。我们都是从从前走过来的,慢慢地,又变为从前,这便是人生。
当我写下这篇文字时,正是骄阳始敛华光的时刻。午后的阳光,浅淡,温暖,带着几分禅意。
淡淡的阳光透过窗子,缓缓地在漂浮的灰尘中游移,散漫的铺在手底的本子上,飞动地笔尖闪烁着跳动的光芒,忽然明了。
也许这样就很好,即使年华飞逝,路远身疲,或者繁华过尽,身边的人去去留留,只剩下一个空空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