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老李，你别那么冲动嘛，现，现在……”灯火通明的市中心高架旁的马路上，老李一路夹风带雨地走在前头，我们刚从李华的出租屋出来，谁都没有想错，门敲了一遍又一遍，愈加大声频繁，那里根本也没有人。我只看着他红得快要迸出要炸裂的眼睛，就似乎已经要把所有要说出口的话都咽下去了，我实在再想不出什么理由再安慰老李了。

只是平常地不在家？或许是出去见朋友还没回来？哪怕只是还在周边的超市买东西结账呢？所有的所有的这些再寻常不过的假设，我居然都一句，乃至一个字都已再问不出口了，仿佛是我把李华藏起来，仿佛李华哪怕是伤了一根手指头我都是逃不了干系的罪人那样的，一脸尴尬。

“老张，他平时在哪赌？”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我一下有些懵了，李华平时在哪里赌的？我又从何而知呢？平日里我只是帮他给老李带个话，帮老李给他带些钱，甚至是仍旧赌博的真相，也是那日早晨偶然得知的，而那个偶然的代价，现在似乎，也已经付了。

往日里只知道收些李华的好处费，几百上千的也有，但是随口问到的赌注的多少，赌博的地点，一起赌的牌友，他又岂是会为我一个外人说的？

无可奉告，只能是无奈摇头不语，老李更是恨得咬牙切齿，愈加急而用力地敲击那户出租屋的房门，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就在二楼的那个破旧过道上，几近颤抖，几近发狂，似是对无故失踪的李华的担心，抑或是对重又涉赌的儿子的失望。

不会儿，这早已是过了晚饭，大家快安寝的时辰，楼道里陌生老人的这样无礼举动，自然是引来了一堆前来围观的邻居，我一人披着外套站在老李边上，愈加显得无所适从，即使那户房门，我至始至终，也没敲一下。

“大爷？您找谁啊，这大晚上的。”

“哟哟哟，得，大爷，你这敲法可是够损的，这户人欠你多少钱啊，得这么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拆房子的呢！”

“我去！老头你烦不烦啊！没人在就走呗！我们这还看电视呢，你这啪啪啪的，我们还过不过啊！”

人越聚越多，开始我还会帮着解释几句，说这老李是来找儿子的，儿子不在心里着急，有点礼数嘴上埋怨几句也就罢了，最后多是表示理解，让我赶紧支开老李别打扰休息，也就走了；遇到脾气爆的，还有恨不得上去打老李的，也都让我给拦住了，心里觉得老李现在脾气也是在着火点上，这搞不好一个擦枪走火的，一老一壮打起来，多半也是吃亏，事情闹大了更是不好。

后来人实在是太多了，想拉老李走又是不肯，我也只得推到一边，看着老李近似发疯，手机还在拨着李华的电话，电话一次次的不通，周边的邻居也是拉着问了一个又一个。

没什么人知道他，都说住户202的男的平时白天好像都不着家，晚上九点会差不多回来一次，也是醉醺醺的，有时候有人看到他半夜十二点还有出去的，不过不多，明眼人一看就是没有正经工作的，不是流氓就是赌棍，所以谁也不敢招惹他。

“他一般都是九点回来吗？”

“差不多吧，你知道，最近查赌查得严，尤其是半夜，我猜他也是没胆子深更半夜出去赌的，白天倒是能在棚子里混混，唉，以前是白天查的严，后来白天赌的少了，现在晚上查的严，倒是晚上没什么人出去赌了，诶，你说我要不要去公安局提供个线索？”

这次问到的人倒是个话痨，我心里知道了大概，也没太搭理他，随声唱诺，想着李华今儿八成是出事了，老李再在这里敲门也是无用，先去拉他走，再想办法吧。

“那个让一下让一下，你们这谁报的警？”不知是人群外围还是哪，怎么治安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