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机？怎么会，今儿早上还打电话来着……”我看着老李冲着我的疑惑的眼神，同样也是一脸懵然，嘴里头嘀咕着。没有多说什么，老李看看手机屏幕，再次一键一键地拨了过去，好像刚才是拨错号码了似的，我顿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

“还是不通？”我见老李的脸色越来越差，便放下碗筷问道，隐约间觉得是什么大事，李华这人虽然平时好赌好酒，平时也是吊儿郎当，把什么都不当回事。猛然想起今天早上他打来的那通电话，那语气，怎么会是平日里李华的正常口调？

若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他也不大至于大白天打电话来问我他父亲在哪，想到至此，手不觉一抖，筷子应声跌落，惊醒发呆中的老李，饭桌上短暂的死一样的宁静被打破。

“老张，你老实告诉我，”面对着老李黑洞般的眼神，我似乎什么也要被吸出来了，“华子，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事吧，他说了不会出事的……”我受不了那样的凝视，借着拾起掉落的筷子，弯腰间笑笑答道，其实我如何能笑得出来，嘴上说是没事，也不知是敷衍老李还是安慰自己，不觉间好像还透露出了什么。

早上时不觉得，现在越想越吓人，李华本就不是省事的人。

这人不出事则矣，一出事，那绝对是大事了。

“真的没什么事？老张，你跟我说实话，这小子的为人我知道。”饭桌上的饭菜都已经差不多凉了，谁也顾不上趁热吃，老李和我四目之间的凝视仿佛要把这个小屋子的气氛都吸的真空了。

我觉得透不过气来，想着起身去倒杯水喝，心里还是想着，李华到底是出事了？还是只是电话打不通？我着急着起身，椅子顺势放倒发出的响声也是吓了我一跳。

“对，对不起，我……”此时已是尴尬地再说不出什么话来，这样奇怪的举动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怀疑，李华应该是出事了，而且这件事八成还是和我有关的，不然怎么会引得我如此紧张？

我就那样傻愣着，站在墙角一下不知如何是好，活像一个犯了错等待着挨打的孩子，椅子就倒在脚边，我的膝盖却忽然好像灌了铅块一样，竟然硬到再弯不下一点去扶起它。

“已经是第十通电话了……”最后是老李来弯着腰，扶起那把椅子，我心一下凉了，谁都可以听出那个老人当时语气中的绝望，“我刚才也问过他的朋友了……”

不知怎么的，我竟然活得那么窝囊，这件事本就与我不大相关，李华的失踪，不，应该说是失联更为恰当，我应该第一时间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一点不落地透露给老李的。可是混蛋的我，不知道心里有着什么样的混蛋的想法，居然，我居然就这样嘴巴紧绷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

“李华，我儿子他，根本就没有……”我紧紧咽了一口口水，听着老李那样冷冰冰的语气，像死了一样，“根本就没有，再开什么公司。”

“老……”

“老张，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骗我，你怎么和李华合起伙，李华答应了你什么好处，你还瞒了我什么……”明显看出来，老李的情绪远没有他出口的那些话来的那么稳定，我甚至从未听到从他口中，对我说出这么冷漠的话，我心里慌乱，匆忙在脑海里酝酿着句子，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一切。

我好像，背叛了老李？

“老张！这些，通通的这些！我都不想知道！”嗓门忽然提高的老李，让我十分的无所适从，我第一次意识到，我是不是做错了？

“老，老李……”我想着解释，可是忽然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看着眼前的饭菜，谁能想到，这往日如此寻常的，老头间吃喝聊天的饭桌，如今竟像成了我的断头台似的，布满恐怖和无助。

我也无助，老李也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