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七月初七乞巧节，万人空巷，热闹非凡。

羽朝对乞巧节的重视并不亚于新春，其盛大令人叹为观止。

早早几日，民间便开始置办。偌大的乾羽城内张灯结彩，城郭外也车马嗔咽。

节日气氛持续升温，直到七七方为最盛。人流如潮，车水马龙，相次壅遏，不复得出，至夜方散。

相传乞巧当夜，城内依旧灯火通明，各色活动比比皆是。且只允许女子出户，参加集会。未出阁的姑娘们也都去放灯，为自己求得应心的情缘亦或是许下天荒地老诺言。

这番变化也源于先帝执政时期。有言先帝与皇后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晚间皇后垂危也正值七七，先帝因惦念皇后便下令乞巧只为女子出户。

乞巧当日，护城河畔的夜空被盏盏云灯点亮。

城楼半掩月光，河中微波熠熠，倒映着晨芊手中刚刚点亮的云灯。

自家宴过后，姐姐和宇文懿的亲事一直是晨芊心中的郁结。几月寡欢，不曾几次出府，但宇文懿桃花树下的承诺却仍在她脑中盘旋，挥之不去。

方才府中，丹香提到乞巧放灯祈愿，可以求得姻缘，正中牟晨芊心意。她本不喜欢乞巧集会这般喧嚷的场合，但却想求得与宇文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姻缘。

晨芊执笔，在云灯上提下一行隽秀的小字“一生一世一双人。”书罢，举灯，缓缓放飞。可叹最终，渐渐被黑夜吞噬。

灯火阑珊，回眸笑媚万生；绝胜烟柳，婆娑千秋光阴。江枫如火，云岚氤氲。

夏末夜间微凉，颗颗繁星在牟晨芊看来也不过冷绝。

她终究是抵不过世事红尘，独将他俩湮没。

“小姐，天凉了。”丹香福了福身，“不如到集会上走走吧。”说着，小心给牟晨芊披上了一件锦缎白衫。

森然生凉，牟晨芊将白衫在身上裹了裹，“不了，回府。”

晨芊面色苍白，淡淡愁容，我见犹怜。

“可是将军说，让小姐到集会上散散心，不要为了儿女情长而……”丹香低头喃语。

晨芊只就微微侧身，对丹香道：“难为你了，就遵父亲的嘱咐办吧。”

虽已至深夜，集会上却仍旧灯火辉煌，游人如云，游船画舫，歌舞升平。

台上舞姬个个仙姿卓卓，明眸皓齿；舞姿柔美，步步生莲。俄尔一阵萧鼓喧鸣，渐渐退散。

“今日乞巧，牛郎织女，情人眷属。”只见一位蒙面姑娘款款步于台中，“想必姑娘们只要心有所属，一定期盼与子相思相守，相牵相挂……”

此一语便使刚好路过的牟晨芊羞得双颊绯红，仿若两朵含苞桃花在女子娇好的容颜上悄然盛开。

台下的姑娘们也个个掩面。这般话语在平时可不能随便就说，虽然当今的羽朝早已不比过去的保守，但光天化日之下就娇儿痴女之事侃侃而谈，着实有些轻浮，有些羞耻。

“而今日能对上我所出诗句的人，便可赢得一对相思红豆白玉镯，从此与情郎朝朝暮暮，长相厮守……”蒙面女子道。

未说罢，就有着张扬红杉的女子高声询问：“那你说说，究竟是个什么诗，让我们开开眼界？”说罢，又一轻蔑一笑，“这世上还没有本小姐接不上来的诗！”

语毕，她那丫鬟恭维一笑，说道：“我们小姐乃乾羽城大才女，貌美如花，才绝艳艳。满城女子都比不起呢！”

还没开始得意，立即有女子反驳她：“可是我曾听闻，将军府嫡次女乃羽朝第一才女，才子佳人，仙姿佚貌。不知这位小姐……”

蒙面女子见形势不妙，虽不太待见那红衫女子，却也制止住了：“各位小姐既然都秀外慧中，那不妨我们换种形式。素来迁客骚人喜用诗词表达志向，如今恰值乞巧，各位小姐不妨以《蝶恋花》为题，可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诸位以为如何？”

红衫女子先行一步，提笔要写，笔尖顿了一顿，转身对诸小姐说：“乞巧佳节，那位才华比仙的将军府嫡次女想必也到场了罢。不妨我们比试一下！”

牟晨芊本打算只看个热闹，不料正欲离开，却听被人提名，只得硬着头皮上了台。”

古来闺阁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出阁之前甚少出门。此般乞巧出户，若能一睹才女芳容，倒也是值了。

牟晨芊踏着款款的步伐走上台子，一时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她垂下眼帘，面如玉璧，发如黑漆，一黑一白，竟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反差，使得她更加天生丽质，风华绝代。淡眉如秋水，玉肌伴清风。最夺人魂魄的是那双杏眸，如一潭清水，古井无波，了无涟漪。泼墨般的发上只簪了一支白玉簪子。真正的美人不需要过多修饰。

万籁俱寂。

众人缓过神来，却发现牟晨芊比红衫女子矮好多。一些碎嘴不懂还是的在台下窃窃私语，大多数却是被牟晨芊惊世绝貌镇住了。

见牟晨芊上台，又有不少佳人陆续参加。

比赛已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