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告白
我曾如此奢望
一路风霜能和你分享
又害怕会这样 依赖着
——《花开那年》
“我爱你,但不代表我可以放弃原则。”
少女的头发是橘红的颜色,像一团烧到尽头的火。
本来的告白因为‘爱’这个字略有些沉重,但听女孩信誓旦旦讲完,路远却是轻松笑了。
新学期头一两个月,总会有些天真的小女孩来跟他告白。
有可能是因为他是这所女高校的唯一的男校医,长的大约也还能说的过去,不过这些女孩所谓的‘爱’,不比每月一次的生理周期长多少。
而这个女孩所说的原则,不过是因为一开始他劝她换个发色而已。唔,不该多管闲事的,果然早早离开才是正事。
橘红头发女孩,顾浅在思考着。恋爱顾问安宁讲过,想让一个软硬不吃的人想着你,很简单,保留自己并坚持自己的原则。
当然,你的原则一定要鲜明一些哦!
顾浅继续坚持着橘红色的原则,只坚持到了路远的背影。
顾浅鼻子发酸,眼睛也湿哒哒的。一路扬着脸往便利店跑着,很好,眼泪没有掉下来。
顾浅心里碎碎念,这个男人如今真没有风度,一点也没有以前温柔!
她抱着一大堆战利品回到了宿舍,宿舍熙熙攘攘的能听到许多女孩的说话声。
顾浅走到门口,听到有人在讲她,好奇地便停在了门口。
“开学的时候来的那个女人不是顾浅家的保姆吗?”
“顾浅跟你讲的?哈哈她可真能编,那是她妈!”
顾浅想去制止她们,但是她的腿却好像生了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诶?她妈怎么那个样子?”
“是啊,她都不知道爸爸是谁……学校怎么会接受这样的插班生啊!”
这声音细软,仿佛讲着一个重大的秘密。顾浅立刻就听出来这个人是谁,陪她从小到大的闺蜜安宁。
顾浅是兰陵女校高三末学期的插班生。
她妈想尽办法把她弄进来,不是因为这所学校是国内最好的女高,而是因为这所学校距离公寓最近,不会因为学习繁重而不能照顾她。
顾女士是一个自私又公主病,周旋在不同男人身边的交际花。
顾浅想进去,在她们耳朵旁边喊,她妈不是这样的!但是她终究什么都没做,尽管她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在颤抖。
顾浅转身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但是却不想回去。
这一群十几岁的少女有多天真,就有多伤人。语言仿佛是最锋利的钩子,顾浅已经鲜血淋漓痛到不能呼吸。
她抱着一堆食物茫无目的的在校园里走着,没有酒,这种东西在校内的便利店来讲极为奢侈,基本上是不允许售卖的。
她想了想,去了校医室。
路远正在给一个学生包扎。那学生的手指被铅笔刀割伤,血流的很多,不过也仅仅是看着吓人罢了,并不需要缝合。
但是即使只是处理这样的伤口,路远的脸还是一片惨白。那学生很是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恐怕伤口还需要批假条去校外重新处理。
如果他不是有一个院长母亲的话, 一个怕血的医生,校医恐怕也不会让他这样的废物来做。
“有酒吗?”顾浅看着这个男人在阴影中掩着一张苍白俊逸的脸,心中略有些抽痛,她抬了抬怀抱里的食物,道:“拿酒来,我请你吃。”
路远低声笑了,低淳的声线让顾浅的心尖跟着颤了颤,他站起身双手支住了顾浅左右的墙壁,将她困在了他的捕猎范围之内。
顾浅盯着他看,一点儿也不畏惧这个高大儒雅的男人,不畏惧这个风评不好的校医。仿佛,她是狼,他是羊。不经意间,捕猎者的位置已经对调。
最终,路远先别开了视线,貌似随意地问:“想喝什么?”
“啤酒就好。”顾浅不知道酒的种类,那个被她称为妈妈的女人喜欢在晚间喝一杯红酒,血一般,她讨厌那种感觉。
“好,去里面等我,我去买。”路远脱了白色医生袍出了门,偌大的校医室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脱了鞋子光着脚走在校医室的白色地砖上,凉凉的感觉传来让人清醒,消毒水的味道让她想起来路远苍白的手指,干净,纯洁。
不像顾浅,她的出生甚至都不是家人所期望的。
她不知道她爸是谁,她小时候被寄放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安宁奶奶的家里。她不知道安宁这样讲她是因为什么,为了有个话题融入新朋友吗!
顾浅的母亲是个只知道追逐快乐的蝴蝶,她从不在乎其他人的感受。换个说法,她的身边只有顾浅。这只蝴蝶没有生存能力,除了对男人。
其实对比她妈来说,顾浅更像个保姆,她打理着一座空旷宽广的公寓,而她妈总是能弄到最好的东西,不管该不该是自己的。
包括顾浅来的这所学校,也是省内最好的,顾浅恶心她,也恶心自己,她不知道究竟哪个被他称为叔叔的男人是她的父亲!
白色的墙壁延伸到里面,那里有一张小型的手术床,干净的过分,可以想象路远这个怕血的医生应该是几乎没用过的。
顾浅躺在床上眯了眼睛,好幸福的感觉,好安静,好干净。
“喀嗒”一声,医务室的门把被人拉开了,大约是路远回来了,顾浅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
悉悉索索的穿衣声,约摸路远穿上了白袍。
顾浅一动不动躺在床上,扯开了嘴角,他们就像相处了几十年的老友,能避开对方的最痛不愿触及伤口去聆听抚慰。
“酒来了。”
路远坐在床沿上,开了一瓶几秒钟便全数进肚了。
顾浅也开了一瓶喝起来,他们没有什么话可说,唯一的交流是顾浅告白的时候强调的‘原则’——一头橘红色的发。
顶着快要烧尽的火焰,顾浅问他:“你现在爱上我了吗?”
路远斜斜地瞥她一眼并不答话,拎起啤酒又吹了一瓶。
看着顾浅半晌,问她:“有什么区别吗?我爱上你你怎么样,我不爱你你又怎么样呢?有何区别,我不过是个废材而已。”
路远讲到废材两个字自己都有些傻了,他没有想到那么轻松就说出来,自己就那么简单的承认了,不由得低笑着自嘲。
“你爱我,我就可以甩了你。嘿嘿,报复你刚才无视我的告白!”顾浅嘿嘿傻笑着,脸颊已生红晕,显然是已有些醉了。
“那我不爱你呢?”路远忍不住的想逗逗这个女孩。
“你怎么可能不爱我呢?为什么不爱我?!”顾浅顶着一头火焰抓耳挠腮,路远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没留意却被顾浅抓住了手臂,满脸晕红的顾浅认真的盯着路远,突然仰天长啸:“我老公笑起来真帅!”
顾浅化身为狼扑上去捉住了小白羊路远,重重的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