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心如刀割
时光荏苒,转眼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在这期间,慕容垂终于消灭了氐人在关东的最后几撮势力,可以集中精力对付来自东晋和丁零人的进攻了。
与此同时,慕容永也率领着燕军抵达了并州,并在那边建国称帝了,史称西燕。而慕容会也在陪伴慕容垂的过程中得到这位祖父的更多肯定和疼爱,慕容盛则依旧一个人孤独地在行伍中学习本事。
西风烈烈,慕容垂策马返回营地,这时慕容盛正巧拿了一袋子酒,见祖父回来了,便跑过去说道:“祖父,外边风冷刺骨,你喝了这酒驱驱寒吧。”
慕容垂接过酒囊子,饮了几口,随后擦拭了一下嘴角,说道:“盛儿,你们当初在西燕军中也呆过些时日,你可知西边的情况?”
慕容垂随口这么一问,也就是无意间想考量考量这位孙子的,没想到慕容盛放下酒囊子,拿起手杖在地下画起了地图,一边画图还一边讲解。
慕容垂听着听着竟然对眼前这位王孙有了另一种赞赏,等慕容盛说完后,慕容垂下马来摸着他的头称赞道:“从前魏武帝抚摸魏明帝的头,就封他作侯,祖父喜爱孙子,很早就是如此。盛儿,你可果有你伯父慕容令的风采啊,今日祖父册封你为长乐公!”
慕容盛见慕容垂册封自己公爵,立刻拜谢。
夜间,慕容盛在军营中漫步,闲来无事却瞥见慕容垂的大帐中灯火通明,好奇心地驱使下他便走近了慕容垂的营帐。
大约还有几步路的时候,他便听到里面传来自己父亲慕容宝和祖父慕容垂的对话,于是慕容垂凑近帐篷的一侧缝隙窥视起来。
帐篷内灯火通明,慕容宝正在慕容垂的帅案前听慕容垂说话。慕容垂低沉地说道:“会儿,盛儿来这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你这个做父亲的怎么好似旁人一般,不冷不热啊?”
慕容宝没有说话,慕容垂打量了一番说道:“阿宝,你平日里不是很会说么,你此番倒是说说原因啊。”
慕容宝见慕容垂逼问地紧,便说道:“父亲,您应该知道,盛儿是汉人贱婢所生,地位低下,当初我们东归时便没有带她,而会儿又是氐人侍女子嗣,他母亲也是没资格做正室的。如今我燕国要行汉化,那便必须要分清楚庶嫡,对于这两个庶出的儿子,我看……”
“混账!”显然慕容宝的话语让慕容垂很恼怒,“为父也是庶出的,你看不起庶出子莫不是也看不起为父!”见慕容垂发怒了,慕容宝连忙跪倒在地,申辩道:“父亲,儿子绝无此意啊,只是儿子觉得策儿是嫡出的,又是我们东归之后生的,我想立他为继承人。”
慕容垂叹了口气道:“阿宝,你糊涂啊,乱世之中宜立长君啊。会儿当初东归之时的所作所为,诸将都称贤,且平日里伴着为父左右,为父喜欢得紧啊。至于盛儿,虽然孤僻,但也不是凡品,小小年纪就能画出西燕军的地图,我看,日后你的继承人当在这两人之间选择。”
慕容宝见慕容垂态度坚决,执拗不过,只能敷衍道:“既然父亲觉得会儿不错,那我看就立会儿吧。会儿生母虽然是氐人侍女,可也是被株连的权贵之后,而盛儿的生母只不过是一卑贱汉人,没资格继承大统的。”
慕容垂点点头说道:“不过,如果要立会儿,我看盛儿便不能长期留在国中了,以免日后兄弟争位啊。”“父亲,您放心好了,我自有办法。”慕容宝狡黠地笑了笑。
此刻慕容盛再也听不下去了,他蒙着头骑了一匹马便跑出了营地,一直驱驰了十几里地才勒住马嚼子放声大哭:“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如此看不起我母亲!
既然你瞧不起她贱婢身份,当初又为何要生下我,为何你东归的时候要把我遗弃在关中?你难道不知道我也许就会死么?为什么!呜呜呜……”泪水不断从慕容盛的眼眶中充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