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似水流年
远处,一支军队在纷繁落下的大雪中漫步而来,这一年的冬天整个洛阳城一片肃杀,然而,让人们内心更显冰凉的却是即将到来的大战。这支部队从遥远的长安而来,他们的目的地是东方的襄国。
这支部队的主帅一身银铠黑袍,胯下一匹黑马行进在队伍中间,他那冷峭的面庞上也格外衬托出寒冬的严酷。突然,一名哨兵从队伍中间穿梭过来,来到主帅面前说道:“陛下,已经到达当年的金谷园旧地了,是否在此暂行歇息?”
主帅顺势抬起了头,深邃地望向了不远处,那两道雪白的眉毛微微紧皱,随后嘴唇蠕动道:“金谷园,洛阳东北七里处,想当年,真是盛极一时啊。只可惜,如今莫说是金谷园,就是这洛阳城…….好吧,下令三军安营扎寨吧。”哨兵随即领了将命下去了。
安排好了各部人马,主帅一人径直地朝着一个山坡走去,在雪中隐约地有一座矮矮的孤坟伫立着。主帅凑近走到了那座坟墓旁,缓缓蹲下,用手轻轻地拂去上面的一层雪花,轻声说道:“多少年了,我与洛阳相隔,无从祭拜,今日,终于,终于有此机会了。”
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铁匣子,用佩刀拨开坟前的土壤,将铁匣子安好地埋入其中。随后,他又凝视着那座孤坟,思绪仿佛又回到了若干年前。
…………….
“哎,刘曜,你可要精神点啊,要不是念在你叔父是屠各部大单于刘渊,我可不敢把你安排来王府当差啊。”晋朝的司徒王浑王大人这时正带着一名胡人打扮的小厮漫步在赵王府。
这个小厮名叫刘曜,是匈奴首领刘渊的侄子,然而,当时莫说是他了,就连他叔父也算是寄人篱下,少不了要受晋朝高官的白眼。当然,也有一些官员如王浑之类的愿意与其结交,互相照应着。
赵王府的奢华让这个刚从草原来的刘曜满心地好奇,他这边瞅瞅,那边望望。这时王浑拍了他一下说道:“讲点规矩啊,这是赵王府,千万不要如此轻惮放肆!”刘曜被这么一训,立刻老实地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是,是。”
这是正在走步间,一名衣着华丽却神色奸黠的人走了出来,问道:“王司徒,你这所来是为何事啊?”王浑见有人喊他,忙回头看去,见是赵王府的首席谋士——孙秀,忙赔笑道:“原来是孙大人,失敬失敬啊。”
孙秀听人这么喊自己,心中不免很是得意,但又故意装作谦逊的样子说道:“哎呀,你是当朝司徒,却喊我大人,折煞在下了啊。”
“哪里,哪里,孙大人太谦虚了。”王浑依旧堆笑着回应道。刘曜对于晋朝官员相互之间吹捧对方的行为很反感,但又不好轻易表现出来,只得目光四处张望来寻找一些新鲜的东西让自己舒畅些。
很快,他的目光被侧室一间屋子给吸引住了,那屋子中香气缭绕,隐约露出来的屏风也显得很是古朴美观,桌案上还摆放着一把古琴,看样子主人很喜欢弹奏古琴。
“刘曜,刘曜,哎刘曜,说你呢!”这时王浑使劲地喊着刘曜,刘曜这才恍然般惊醒。望着王浑满含愠怒的眼神,刘曜明白自己又失态了,于是他忙躬下身子,像孙秀作揖。
王浑也笑着为刘曜赔礼道:“孙大人,化外胡人,不知礼数,不知礼数哈,还望大人见谅。”
孙秀显然有些不满,说道:“王大人,这我可要说你了,怎么什么人你都往赵王府带进来啊,你要知道,赵王如今权倾天下,就是当朝皇上,也得敬其三分。府中的下人要是不懂规矩,那还得了?”
王浑连忙解释说:“孙大人,这刘曜虽然规矩不怎么懂,但,但他一身勇力,为王府看家护院还是可以的啊。我听闻前阵子司马允叛乱,将赵王爷着实吓得不轻,所以才为您保举了这位啊。”
说完王浑又贴近孙秀耳边嘀咕道:“此人还是匈奴大单于刘渊的侄子,我们用他正当时啊。”孙秀看了下王浑,又看了下刘曜,笑了笑说道:“好吧,准了,以后他就在王府听用吧。”
刘曜很快便在赵王府中安顿下来,但给他的职责除了看家护院外便是帮忙打扫后厨,整日累死累活,却远离了那间侧室,而刘曜也因为劳务的繁忙而暂时忘却了这间屋子。
这日刘曜偶然间闲暇下来在赵王府的花园中散布,突然他的目光瞥到了一处凉亭,庭中一位女子正端坐在石凳上,手里摆弄着一只小白兔。那女子远远望去长发飘逸,身材端正,脸部虽然看的不甚清晰,但从轮廓来看是个标致的美人。
刘曜有些新奇,便悄悄地走上前去,走近一看才发觉这确实是位美人,刘曜便笑着说:“你好,你是何人啊,怎么在这王府里?”女子望了刘曜一眼便不说话了,转过头继续摆弄她的兔子。
刘曜又说道:“你这兔子好像病了,我帮它看看吧?”女子见刘曜要伸过手来摸兔子,忙抱起兔子转身走了。望着女子离去的背影,刘曜微微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