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月下剑影
昭歌很快就想离开了,也很快打消了她的念头。
火珀这几天都没有再出门,叶寒秋也终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连日常的切脉也只是匆匆来一趟,昭歌很快就能下床,四肢虽然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但正常下床行走却已经没有问题。
每日荒度岁月慢慢,昭歌就越发觉得无聊,她十余年的生活都离不开剑与江湖上的血雨腥风。
月影正好,叶寒秋与火珀向来不会管她,她终于还是耐不住,偷偷在酒窖里取了一坛花雕,屋后有一处空地,一棵枯槐冷冷清清地站在那里就像一个寂寞的影子,生于月光,却也永远只能与月光为伴。
她抽出剑,手脚仍是钝钝的疼着,越是用力越是深刻,她也越是希望手中的剑能更快,更随心而出。
酒中无君子,酒中唯豪情。
她仰头大引一口,月光下的女孩粗衣麻衫,手中之剑却寒光凌厉,剑气如虹倒灌九天。
林间虫鸣几声,和着清风从月光下穿过,她的剑终于开始动。
来如雷停收震怒,去如江海凝星光。
一击一引,一动一静,剑势缓缓不绝,唯剑气张扬难消。
她的剑越舞越快,越快却又越是玄奥无比,有种难言的奥妙在其中。
她的眼睛闭了起来,她的心也闭了起来。
无知无觉,却又无所不至,无所能止。
若是当今武林第一剑客武六在此也会被少女此时手中的剑所震惊。
世上竟有如此快的剑!
在月光下,那个崖边舞剑的少女就像一只翱翔九天之上的大鹏,张扬潇洒,却有种让人不自觉想要将这样可爱灵动的东西禁于手中的冲动。
少女头上微微见汗,她的喘息声在树影的婆娑声中由粗变细,手中的长剑微微地垂下,她的眼睛却是从未有过的明亮。
“谁?”昭歌的话还未落,手中的长剑已经像一条毒蛇一般刺向阴影出闪过的人影。
长剑一连刺了七剑,一剑胜过一剑的快,那人显然也没想到这里还有这样一个剑客,还有这样的剑法。
侧身一闪,连退十余步却只堪堪闪过前六剑,最后一剑扎扎实实刺上那人的手腕,一声惊呼,手中的之物已经掉在地上,那东西滚了一滚,滚到昭歌不远处。
此时,天上的薄云慢慢地飘着,云中的月亮慢慢显露出来,那物在月光照耀下逐渐分明。
一双手!
竟是一双刚刚被人砍下来的手!
惨白的月光下,鲜血都带上惨白的颜色。
它被仔仔细细地包在一块红色印着大牡丹的包袱皮里,在地上的几滚显然让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
“你的剑好快,莫非也是他请来的帮手,真是有意思,他这样的人竟然还有你这样的帮手。”
那人的声音清清朗朗带着几许怒气。
“在别人家里扔这种东西无论如何总是不好的。”昭歌笑道。
“不好,这人欺师灭祖,杀兄奸嫂,就是好人了,我不光要往他房间里扔跟随着他的贱奴们的手,我还要砍下他那双祸害人的手。”
女子话中的阴狠听得人惊心。
昭歌手中的剑仍拿在手中,直直地指着她的脖子。
“和你少胡说,分明是你家主人诬陷我家少爷,想抢夺我们家少爷手里夫人的遗物。”火珀生气地大喊。
“我胡说?难道你家少爷那天晚上没在自己长嫂的一个晚上不出来?”樱子冷冷的笑着。
昭歌冷眼看着这一出大戏,火珀明显被这少女气得不轻。
“你走吧。”叶寒秋看也不看的那人,只是微皱着眉看着昭歌颤抖的手,她的手一直在抖,她的剑却仍是稳稳地指着那人的脖子,她带着笑看着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鄙夷。
竟然还在笑,真是不知死活的女人。
“你不想要这双手了,还不快和我进来。”
说完冷冷地走了。
那女人气得牙根痒痒,使劲地跺了跺脚,“你们给我等着,今日之辱我一定要让你们千百倍偿之。”
“鼓噪。”
昭歌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带着小火珀就进了屋,丝毫都不在意在外面嚷嚷不休的女人。
叶寒秋解开昭歌的绷带,看着几个关节伤处都沁出了血痕,脸色越发不好了,“你倒是真的很能啊。”
昭歌微微呼痛,酒精的麻痹作用好像随着她刚刚用尽力气使剑蒸发殆尽,熟悉的疼痛火辣辣地涌上来。
“疼啊。”
“忍着,若是忍不了,以后就不要碰你的剑。”叶寒秋的话虽然说得狠,手下的动作却轻缓很多。
真是个别扭的人。
“要想我不碰我的剑和酒,你还不如让我死了。”昭歌微微一笑。
“饮多成酪酊,酪酊身遂疴;饮和成醺酣,醺酣颜遂酡,”叶寒秋的眉头越皱越紧,“你应当知道醉酒伤身。”
昭歌见他还要长篇大论下去,忙乖乖点头应是,小声嘀咕,“哎,左右不让你知道就好。”
“你,你,你,个酒鬼,到底是不是女人?”
被昭歌的态度气得不轻,叶寒秋换完药,就让那个女无赖快滚了。
叶寒秋经此之后,对昭歌的态度依旧是冷冷淡淡,每日的药更是苦了三分,昭歌知他还生着气,也不想与他置气。
她平生本无所求,唯剑术,菜肴,美酒三者因种种境遇她已经割舍不下,剑术越习越觉剑的终极有多吸引人,她的心便越安宁越纯粹。
菜肴却是因为那个将景秀楼托付给她的男人,死时从容不迫,还能将半生心血托付他人的人也是极少,为了那人开始学习作菜,却最终还是喜欢做菜的感觉。
美酒醉人,无法忘记的东西都可以在酒中暂时忘记,杀人不是她所愿,喝酒却能让她选择。
昭歌一笑,哎哎哎,还是最近要过轻松了竟然有时间想这些,若是日后有时间一定要回景秀楼看看,她可是那里正儿八经的老板。
“你的伤虽没有全好,但是行动却没有问题,你赶紧走,赖在我这浪费我的粮食。”叶寒秋切完脉后,就直接赶人。
“你这不是想让我死吗?我的伤可是还没好全,毕竟我的仇人实在是有些厉害。”昭歌冲着叶寒秋晃了晃手上绷带。
“我看你的剑还是很快。”
昭歌笑而不语就是一副任你说的天花乱坠,我就会要死赖上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