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门外响起一阵疾呼，不多一会儿，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急冲冲地破了门跑到我们面前。

“他又作甚了？”苏桐非的眉头紧皱，一脸的不耐烦。

“公子，哎。”小厮边说着边扯起苏桐非的袖子往外跑去，“……在南街口被人抓着打呢。”

等我反应过来，小厮已经拉着苏桐非跑到楼梯口了。

我赶忙叫上泪儿，紧跟上去。

这才发现，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只是天空仍旧阴沉沉的。

“住手。”苏桐非看着打闹的人堆，叹了口气，还是上前制止道。

“哟，苏公子来了。”一个大块头撇了一眼，不在意地吐了口口水，嗤笑着，拿手来回比了个二，说道，“二十两纹银。”

苏桐非没有说话，掏出荷包，把银子递了过去。

大块头掂了掂银子，冷哼了一声，“兄弟们，走了。”

便带头往旁边的赌坊走去，一个走在后面的大汉似乎还不解气，又踢了蹲在地上的男人两脚。

全程那个窝囊的男人都没有抬头，只看见那华贵的衣裳沾了些尘土，发丝散乱，身形消瘦，摇摇欲坠般。

苏桐非静静地看着，等周边的人群渐渐散去，他走到蹲着的男人面前，用异常冷峻地声音开口，“你最好别再给我惹事。”再斜眼看着一旁的小厮，冷冷地说，“把老爷给我送回去。”

苏桐非的脸阴晴不定，他转身看到站在一旁的我，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看着他，可惜并没有从他的眼里看到什么，“跟我去一个地方。”

幸好苏桐非还是跟着来了。

清河依旧缓缓，偶尔几声鸟鸣，婉转清脆。岸边垂柳依依，只是岸上的两人却各安心事。

“若惜，他是我爹。”苏桐非没有看我，语气却异常平静。

我没有说话，有些了然，却还是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很意外吧，我竟然有一个这样的爹。”苏桐非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外公是苏阁老， 官居高位。可我外公的唯一嫡女，我的娘亲，选择嫁给了一个落魄书生。”

原来是千金小姐和穷书生的戏码，可这书生又怎会变成一个赌徒？

“他没多大本事，主动提出入赘苏府。可成了亲之后，他的种种陋习便全都暴露出来了。脾气大，自私，在外头吃喝嫖赌样样全。他还家暴，我小的时候一不顺心就拿我出气。”

苏桐非说的时候没有多大的感情色彩，但说的话却让我的心口泛酸。

“你知道吗？我八岁那年，他说去北边做生意，我们那时候啊，都以为他要改邪归正了。”

苏桐非苦笑着说，“他竟拿着我娘给他的钱，到北边养了个外室，还天天赌博。后来花光了钱，又回来了，后来追债的就上了门。”

苏桐非边说着边痛苦地低下了头，我看不清他的脸，只是语气中有点哽咽。

“为什么你娘不……”我脱口而出，却又戛然而止。

“他，生病了，很严重，续着命。娘舍不得他，这样的人，她还死心塌地地照顾着。”苏桐非的语气更多了几分无奈。

“这么多年，我没有一天不希望他快点死掉。”话说的残忍，可我分明看见他眼中竟泛起了泪光。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可他终究是你父亲啊！”

“是啊！”苏桐非满含热泪，双手紧握，“他酗酒成性，一个不称意，便打骂我的母亲，我去阻拦，就打我。从小到大，母亲敢怒不敢言，只是哭。可这个软弱的可怜的女人，她爱那个人，爱到骨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