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六，太后寿辰，举国同庆。早在半个月前，整个京都便开始热闹了起来，大家都知道，在泰和山吃斋的太后要回京都了，马上就要到太后的生辰，所有官员府邸内都忙碌起来，为各个官家小姐筹备新衣裳，首饰。

谁都想在太后生辰宴上大放异彩，为自己谋个好前程，最不济也能得些赏赐。

这不，墨府同样如此，柳媚早就开始张罗起来，生辰宴会上，是要给太后献上贺礼的，历来都是官家小姐自己精心准备的节目，吹啦弹唱十八般武艺全都拿出来，就为了博得太后一笑。

“主子，您看那边院子里前后忙活的，咱们这……是不是也要张罗点什么。”秋茗看着自家主子还在悠闲的和自己下棋，急得上蹿下跳的，完全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秋素便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子衿下棋。

墨染也看着自己的医书，辨认草药，全然不理秋茗的担心。

“你们一个个的，怎么也不为主子想想，二小姐可是个大美人，这到时候，万一为难主子，这可怎么办。”秋茗这些日子是见过了墨灵瑶的各种刁难，便开始未雨绸缪。

子衿看着秋茗为自己着急的样子。十分可爱，心里暖暖的，没有阿兰，她身边还有三个对她推心置腹的丫头，此生老天算是厚待她的。

“秋茗姐，你怎么这会一点都不聪明了。秋素姐这么精明，咱家小姐是什么人，自然会早就想好了应对之法，才会如此气定神闲，到时候肯定轻松拿下，博得头筹，你就别担心了。”

墨染这么一说，子衿对着秋素一笑，感情这两个丫头还真的把她当成神人了。不过这次她们还真的想多了，她可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以前要为了夙寒翊去讨好太后，就会想尽各种办法，只为博得老太太一笑。现在，她并没有再这么做的理由了。

“主子，您笑什么？”

“笑你们把我想的太神了，这一次，我还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谁都知道，墨府四小姐可是什么都不会的。”子衿手执黑子落下，屋子里一声清脆的响声，棋盘上，黑子正在包围白子，攻势很猛。

“秋素，依你看，是黑子赢还是白子赢？”秋茗说了半天，子衿却还把心思放在自己的棋局上，秋茗气得话都不想再说了。

“棋局瞬息万变，奴婢这些日子也只是跟着小姐看了一点点，并不懂，无法猜测结果。”子衿一笑，秋素沉稳，做事细心，正好和秋茗性子互补，想来当初夙凌天送人过来时，早就考虑到了这些。

“说是不懂，你方才却说出了棋局中的精髓，瞬息万变，谁都不知道，下一秒，将会发生什么。”子衿又落下一白子，外院的丫头便带着一女子进来，子衿一看便明了，是语嫣身边的人。

“民女奉老板之命，来给四小姐送上这个。”那女子手里捧着一个锦盒，子衿笑了笑，让秋素接过收好，又让秋茗给了赏银，带人出去。

便是如此，一直到太后生辰的前一天，春暖阁依旧没有什么动静，子衿不是呆在院子里，除了每日上午去给秦霜请安，看她念经，待上两个时辰，剩下的时间都在下棋，看医书，或者干脆午睡一下午，日子悠闲自在。

这些都被柳媚看在眼里，母女俩十分得意。墨灵瑶看着摆在眼前琳琅满目的华服，眼花缭乱。这些都是柳媚为她明日太后生辰所准备的。

说是这种场合，庶出不能跟去。可柳家毕竟算是皇亲国戚，一个受宠的荣贵妃，只需要在皇帝面前吹吹枕边风，自然是能去的。

柳媚虽在柳家是庶出，可柳家也是极其护短的人，断然不会允许自家人受到丁点的委屈。

“我的女儿，穿什么都好看，明日你只需要美美的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便是全场最受瞩目的人。”

“娘，女儿还是更喜欢这套紫色云雾千水裙。”

“瑶儿一向适合紫色，端庄，优雅又高贵。明日便记得带上八宝斋新打的那套头面首饰，这里娘还有一支流云玉钗，明日你定是京都最美的。”两个女人在屋里看着满屋子的衣服首饰，开心得合不拢嘴，就等着明日见了太后，把她哄高兴了，等着接受封赏。

“娘，你且看明日女儿如何给娘出口恶气，我定叫墨子衿那个贱丫头在文武百官面前丢尽脸面。”

“娘一直都相信，我柳媚的女儿，是最优秀的。”

只到了下午，管家才带着曲云前来，手里拿着一个锦盒。

“这是王爷特地给四小姐准备的，明日入宫所穿的行装。王爷自知四小姐不喜太过招摇，便特地命人选了素净些的颜色。”

“有劳了，曲统领。”

“如此，属下还有要务在身，便先告辞。”子衿让秋茗送曲云离开，墨染和秋素相视一笑。

想来凌王也是了解子衿，知道她不喜欢折腾这些繁琐的东西，全都给准备好了。

这日夜里，子衿很早便让人都退下，只留下秋素一人候着，直到深夜才睡下。

隔日大早，子衿便被房里的丫头给拽了起来，梳妆打扮，这样重要的日子，是不得马虎的。

太后生辰，不可着白衣，众人打开盒子，看见里面那件流彩暗纹云锦长裙时，都有些移不开眼。

这料子已是少有，乃是贡品，只有三匹，其中一匹便给了凌王，没想到他竟然用来给自己做了衣服。

这云锦珍贵之处，便是在于，用来做衣裙后，穿在身上，行走间随着穿衣人的动作，布料上会显现出灵动的花纹，似一副动态的美景。

不得不说，夙凌天的确了解子衿的喜好，不管是颜色还是风格，都是她所喜爱的。

配上那套白玉雕琢而成的梅花首饰，宛若画中走出来的仙人，连屋里的三个丫头都给看呆了去。

“小姐这般天姿国色，若是被其他男子瞧见了，定会眼珠子都掉下来了。”

“就你会贫嘴。”收拾好自己，子衿便去见了秦霜，嫡庶有别，自然秦霜和子衿一起，走在前头，柳媚母女随后出来，还不曾看到子衿这一身看似低调却抢眼的行头。

墨灵瑶一身紫衣华服，明艳动人，回眸一笑，倾国倾城。母女两个正兴高采烈的上了马车，看着前头已离开的马车，得意一笑。

文武百官上朝，随后跟着圣上前往永寿宫给太后祝寿，女眷们则直接从南门入宫，由宫里的侍女太监指引前往永寿宫先给太后请安，待人齐了，宴会才开始。

秦霜和子矜坐在不起眼的位置，安静等待着。这种场合，秦霜一向不喜，只是这次是太后寿辰，她若称病，就是对皇室不敬了。

“母亲往日不曾生病时，称病躲过这些应酬。这次真的身体不适，却要出席，其实，母亲大可在家修养的。”子矜自知母亲温和的性子，她就怕柳媚母女又借机想要做点什么，母亲的身体可经不起折腾了。

“虽说这些年我在墨家，不怎么露面，可这次是太后的寿辰，不为墨家考虑，我也要为秦家考虑。断然不能被他人落下话柄。”

这些年秦霜还在意的，除了这双儿女，就只剩下秦家了。

而此时，柳媚母女正和荣贵妃相谈甚欢，墨灵瑶一身粉紫色云雾千水裙，人本就长得倾国倾城，惊心打扮后，想不成为万众瞩目的对象都难。

此时墨灵瑶正得意着，十分享受众人投来的目光，羡慕和夸赞，崇拜和倾倒。她就喜欢这种站在云端的感觉，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只有她，才有资格成为最光彩夺目的人，其他人，休要和她抢些什么。

内殿凤座上，皇室婆媳俩相谈甚欢，整个永寿宫被喜庆所包裹着。

“哀家在山里住了几年，这些孩子都大了，个个出落得水灵了。哀家听闻，凌天这孩子已经把婚事定下来了，不知是谁家的千金？”

“回母后的话，前些日子定下来的，是墨丞相家的小女儿，臣妾瞧着那孩子聪明水灵，和凌天这孩子，郎才女貌。”

说起夙凌天，太后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凌天这孩子，是哀家对不住他，是夙家对不起他。这些年，也难为他了。墨丞相家的小女儿，可是秦霜的孩子？”

“正是，这不，今个儿应该也来了。”

“哦？宣进来，让哀家瞧瞧。”皇后笑着，吩咐身边的婢女前去前殿把人带过来。

此时前殿，子矜正百无聊赖的看着一个个虚伪的女人们互相寒暄着，苏月茹也挑了个角落坐了下来，身边坐着她的母亲。刚刚进来时，两人目光恰巧迎上，便相视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此时，皇后身边的贴身侍女迈着莲步到了前殿，众人纷纷安静下来。墨灵瑶周围围着不少女眷，都看着皇后身边的侍女，大家都猜到了，想必是太后要见见什么人，个个都打起了精神。

侍女朝里面走来，墨灵瑶脸上一喜，正是她的方向，便理了理自己的衣裙，等着皇后身边的侍女说话，脸上尽是得意。

可侍女匆匆从她身边路过，绕到后面角落里，在墨子矜面前停了下来。

侍女福了福身，说道：“四小姐，太后有请，还请四小姐随奴婢前往内殿。”众人惊讶的朝墨子矜看去，墨灵瑶脸上的笑容一僵，猛的回头，瞪着那张清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