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知道你担心三公主。”

杨书婠看着赵予燦，长叹一声:“不仅如此。你知道吗？离长安越近，我心里越难过。如果不是因为宇文权早有阴谋，如果不是我知道大业气数将尽，如果不是我……总之如果没有这一切的一切。我想我不会帮慕容封夺这个天下。”

杨书婠没有说假话。她是想当皇后。可她终究姓杨，是杨家的女儿，而这天下则是杨家的天下。如今她相助慕容氏夺取杨家的天下，只怕将来九泉之下都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赵予燦当然明白杨书婠的难处，他拍了拍杨书婠的肩，随后又搂住了她，安慰道:“我明白你的顾虑。毕竟你也姓杨。

大业说到底是你的母国，就像你的家。如今要你帮助外人来毁掉自己的家是有些为难。”

杨书婠打量了赵予燦一番，忽然搭上了他的肩:“我知道你想安慰我。放心吧，我没事。”说着杨书婠还冲赵予燦挤出来一个笑容。

赵予燦明白杨书婠是在故作欢喜，不想他担心。赵予燦看着杨书婠，沉思了片刻，才开口说道:“你该明白，自古都是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天下兴亡，改朝换代不过是顺应天意罢了。子明没有错。”

杨书婠没有开口只是一味看着赵予燦，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说了三个字:“我知道。”

是，杨书婠知道，所以她从不曾怪过慕容封。可有事，偏偏就是知道，做不到。

很快就是国破家亡了，就算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难道她连难过的资格也没有吗？

不知为何赵予燦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压抑，他故意转移话题:“我听说这次在洛阳，子明下令诛杀了洛阳太守。”

“你也知道洛阳是卓家的地盘。卓亦然人称洛阳王，可洛阳太守却是萧焕。卓亦然有心降于慕容氏，萧焕却誓死效忠大业，说慕容氏是乱臣贼子。子明几次派人劝降无果，萧焕甚至派人前往长安，掘了慕容家的祖坟。子明也是没有办法了。毕竟行军打仗最忌得便是妇人之仁。萧焕不死军心必散。”杨书婠一字一句说着。

赵予燦听后也没多说什么，他明白慕容封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大局考虑。异地而处，他也会做出和慕容封一样的事来。

忽然，赵予燦像想到了些什么一样。他脸色骤然一变。他看向杨书婠，连忙问道:“萧焕和兰陵萧氏有什么关系。”

“萧焕就是兰陵萧氏一族族长萧煊的庶弟。”杨书婠不以为然的说道。

“完了，完了，全都完了。”赵予燦自言自语道。说着他还不忘用手中的扇子狠狠敲了敲自己的头。

他这一举动倒把杨书婠给吓着了。杨书婠一把夺过了赵予燦手中的扇子，笑道:“你没事吧！萧煊是聪明人不会因为一个庶弟就跟慕容氏翻脸的。”

原来杨书婠以为方才赵予燦口中所说的“完了”，是害怕萧煊因为自己弟弟的死，从而记恨上慕容氏，甚至报复慕容氏。而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其实是杨书婠曲解了赵予燦的意思。

赵予燦所说的“完了”，不是指慕容封，更不是指慕容氏。而是指他自己赵予燦。

我连死都不怕，就怕你会恨我。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你伯父是死在我兄弟手里的，你会狠我吗？

如果有一天你要杀子明替你舅舅报仇，我又该怎么办。我不能看着子明死，可又怎么忍心伤你。

第二天，大军离开洛阳继续向长安行进。宇文权恶名昭住，慕容氏以勤王之名清君侧，一路上尽得民心。几少征战，很快便到了长安。

“长安城的守将是何人。”营帐内慕容封和赵予燦正下着棋，慕容封忽然开口问道。

赵予燦慢悠悠的落下一枚白字，随后才说:“司空陆旭。”

慕容封紧接着落下一枚黑子:“昊轩你觉得，最后一仗形势如何。”

赵予燦没有在往下落子，而是端起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继续下棋。

良久才说:“陆旭这个人愚忠是出了名的。他心知宇文氏篡权。可他也明白慕容氏虽已勤王之名起兵，却并非要真的想勤王。宇文权在厉害，不过是想效仿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天下还是大业地天下。而慕容氏则是想真正颠覆天下，改朝换代。所以此刻他只怕是帮宇文权，也不向着慕容氏。这一仗恐怕不好打。”

慕容封听后朗笑了几声，清亮的眸子中出现了一丝寒意:“昊轩，实不相瞒，家父的意思是不费一兵一卒拿下长安。”

“什么？”赵予燦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不免有些惊讶。

“家父以为长安城毕竟是帝都，若强行攻城，只怕会失去民心。若能使长安城守将自己请降，将来即使……一切也可名正言顺。”

这句话慕容封没有点太明，但赵予燦心里知道，慕容博早晚是要称帝的。倒时候也可一切名正言顺。

他思索了许久，才说道:“若是换作旁人，或许可以一试，可陆续他真的是软硬不吃。况且让他请降，也未免太便宜他，你该知道当日雁门之事，包括三弟的死，只怕都是他的计策。”

慕容封双拳紧握，额头青筋微露:“我比谁都想他死，可是要以父亲的大计为重，我也没有办法。”

赵予燦继续研究着棋局，终于他落下了关键的一子，赢了慕容封。

“我赢了，也想到了。陆旭是杨书婠的老师。或许她会有办法。”

慕容封被赵予燦这么一提醒也想起了这件事。他看着这盘棋局，忽然将它们全部打散。他看着赵予燦笑了笑:“也许，我还没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