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会跟一个小畜生过不去。”冷凝夜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道，“不知道这破铸剑坊有什么看头！”

“铸剑坊没有看头，难道你有看头？”

骆凌语不明白奈何说的是什么，但是冷凝夜却再清楚不过了，他的双眼化作利箭，恨不得将奈何万箭穿心。

“啊！”奈何一副如有所悟的神情，“我明白了为什么你一点也不喜欢我的铸剑坊却还是要进来，是因为你想时时刻刻跟这丫头在一块，是不是？怪不得你今天一回来就要先沐浴，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沐浴的。”

奈何语出惊人，即使连骆凌语这种思想天马行空的人也不禁被他的言语震撼。

“我哪里想跟她待在一块了？”冷凝夜，“我什么时候不喜欢沐浴了？”

“那你走啊！”奈何眉毛一挑，身子斜倚靠在墙上。

“你让我走我就走吗？我偏不走。”

“你的心思，我都懂，毕竟我也是过来人。”奈何，“谁没有年轻过呢？”

“你个糟老头子，你懂什么呀？”

“你不想让我懂的。”奈何诡谲一笑之后，神情甚是严肃的看着骆凌语。

“还是丫头你面子大呀，你在的时候，他顶多对我瞎吼几句，换作以前，他早就对我下毒手了，我这把老骨头能安全活到现在，实在是不易。”奈何一把心酸一把泪。

“他这么凶狠吗？”骆凌语觉得冷凝夜实在是不应该对一个年迈的老人如此毒辣，但是如果换作是她，估计早就将奈何暴打一顿了。不过，按照她的作风，不出意外，被气成内伤的会是奈何，而不是她。

不由得对冷凝夜多了几分同情，一个江湖上冷血无情的杀手被逼到如此绝境，不由得佩服奈何杀人不见血的本事。

奈何委屈万分的点点头，倏尔，“你去给我倒杯茶来。”

“你说什么？”

“倒茶，年纪轻轻的耳朵咋这么不好使呢？”奈何半是嫌弃半是哀叹，看着冷凝夜没有一点付诸行动的打算，“你说过以后什么都听我的。”

冷凝夜冷哼一声。

奈何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一张笑脸，“丫头呀，我给你讲讲他小时候的事情吧！”

“好呀好呀！”骆凌语满心欢喜，“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你敢！”

“你猜我敢不敢？”

冷凝夜知道面对奈何，一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接受，要么被接受，但是几乎每一次他都选择的是被接受。“喝，最好喝死你！”

“快去快回啊！”奈何心情正是愉悦之际，却忽听一声遥远的呼唤，“癞蛤蟆！”

“这人似乎用的是千里传音！”骆凌语觉得奇怪，一个人见到癞蛤蟆即使害怕，多半也只是惊叫而已，而此人却是用千里传音，听语气并不像是因恐惧而发出的呼叫，倒像是叫一个人的名字，不会有人的名字叫癞蛤蟆吧？

奈何的整张脸就像是乌云密布，阴沉沉的，连惊讶骆凌语竟然听得出来千里传音都分身无数。手握紧成拳，捏得骨骼咯咯作响。

骆凌语一惊，不由猜想：莫非此人是前辈的仇人？

冷凝夜端着茶水回来了，却见奈何面色阴沉，“怎么，谁欠你钱没还？”

奈何意外的居然没有搭理他。

“这茶还喝不喝呢？”

“不喝。”奈何一直望着门口，终于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从门外进来一个与奈何年纪相仿的老人，“癞蛤蟆，别来无恙。”

那人应该是在跟他们三人中的某一个人打招呼，但被称作癞蛤蟆的人是谁呢？

肯定不是骆凌语，因为她认识他，“敖爷爷！”

老人看着骆凌语，整个人都惊喜不已，“小语儿，你怎么在这里？”亲昵的捏捏她的脸蛋，又摸摸她的头。

“你居然管这个鳌老龟叫爷爷？”奈何震惊的表情宛如看到泰山崩塌。

骆凌语一愣：“鳌老龟？癞蛤蟆？”立即明白，原来是这两位老人互相叫的绰号。只是这绰号取得，太颠覆形象了。“我很早就认识敖爷爷了。”

冷凝夜也明白过来，老人口中的癞蛤蟆竟然是奈何，不由得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笑你老欺负我，今天终于有人替我出口恶气了。”冷凝夜虽然不知道这位老人是谁，但是他知道定是奈何的死对头，不然奈何不可能有如此的表情，他从未见过奈何这样的表情。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别人要来对付我，你不帮忙就算了，还要嘲讽我，真是个白眼狼。”奈何，“还有你，管他叫爷爷，却管我叫前辈，你什么意思？”

“我几乎是看着小语儿长大的，她管我叫爷爷有何不可？”老者撇了一眼奈何，“就你这副一身肥膘的模样，你有何资格当她的爷爷？喊你前辈都侮辱了前辈这个词。”

“你个糟老头子才没资格当她的爷爷呢！”奈何已经气得站起来了，感觉想要冲过去将老者暴打一顿。

能将奈何这样的人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人，一定非等闲之辈。这老者本名敖寒，与奈何是几十年的生死冤家，虽然彼此看对方不顺眼，但是两人又偏偏经常在一起。

“小语儿，小熙儿呢？你们俩不是连体婴，从来都是两人一起行动的吗？”敖寒终于发现少了点什么。

骆凌语撇撇嘴，“他自己玩去了。”对于她自己走丢了找不着回家的路，她是绝口不提的。

不知道几岁的时候开始，她和骆凌熙两人就经常待在敖寒的寒意轩看书。那里什么样的书都有，比如剑谱、武功秘籍、传奇故事、武侠小说、武林风流人物传记、未解之谜、星象解说、周易、诗词歌赋……杂七杂八的一大堆。

骆凌语每次都跟骆凌熙一起，反正有他在，从来不会担心迷路这个问题，现在真的觉得有哥哥在就是好。然而苍天总是要给她一些磨练的。“敖爷爷，以前你经常不在家的，难道是因为你来找奈何前辈玩了吗？”

“你还叫我前辈？”奈何的语气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的。

吓得骆凌语赶紧改口，“奈爷爷！”再一次让她验证了那些本事高年纪大的人脾气都不怎么好。

“小语儿，那癞蛤蟆又没有对你好，为什么叫他爷爷？”

“我把我最珍爱是人都许配给她了，我对她还不够好吗？”奈何当然是不肯轻易退让的。

不过奈何把他最珍爱的人都许配给骆凌语？这是什么意思？他们都不明白。

奈何一把将冷凝夜拉到面前，“小夜夜，我已经将你许配给这丫头了，从今以后你就是她的人了。”

冷凝夜瞬间脸上布满了黑线，内伤本就久久不能恢复，如今又添了新伤，“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做主？就算做主吧，你为什么要用许配这个词？”

骆凌语闻言一怔，随即仰天大笑，奈何这老头果然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敖寒也一愣，忍不住多看了冷凝夜两眼，此人虽长得眉清目秀，然而眉宇之间透漏着一股冷漠，让人觉得寒意侵体。

“这小伙子长得不错，不知道是你癞蛤蟆的什么人？孙子？不会吧，你丑得这么惨不忍睹，哪里会有这么好看的孙子？”

冷凝夜：丑得惨不忍睹？这老头说的真有道理。

“什么叫丑得惨不忍睹？这明明叫特色，况且我年少时也曾是意气风发，英姿飒爽，只是后来误食了东西，才长了这么多该死的肥肉。”

敖寒睥睨的眼神，“你年轻的时候，我就已经认识你了，何曾意气风发？哪里来的英姿飒爽？”

奈何气不过，冲过来想要和敖寒撕打成一片。好在被冷凝夜和骆凌语两人拉开。

“怎么，我一不小心说出了真相，你就要杀人灭口？”敖寒可一点也没有退缩，要是曾有半分退缩之心，哪里还能斗几十年？“即便你将你孙子许给我们家小语儿，我们家小语儿就一定要娶吗？真的是一厢情愿。”

“我郑重申明，我可不是他的孙子，我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冷凝夜用跟敖寒一样的眼神看着奈何，而且比他的眼神更冷。

于是让奈何整个人的心都凉了半截，“我如此煞费苦心的帮你铸就一段奇缘之恋，你不领情反而还伙着这个鳌老龟来害我？你还有没有良心？”

“谁要你帮我？就是因为我有良心，你才能安全的活到现在。不然的话，早把你剁了拿来炖汤喝！”

“哈哈哈！”敖寒可高兴了，原来这英俊的少年不但不是奈何一头的，而且很可能还有仇怨，“看到没？没人愿意帮你。乖乖投降算了，癞蛤蟆。”

“鳌老龟，你得意什么？有本事我们大战三百回合！”

“哼……”敖寒，“谁怕谁？”

“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骆凌语试图阻止两位老人之间的冲突，若是这样的两人打起来，岂不是要天翻地覆，日月无光？

原以为敖寒是一个温文儒雅的人，没想到遇见他的宿敌时，哪里还有什么礼貌？哪里还有什么气质？哪里还讲理？

然而她想多了，因为奈何说的大战三百回合竟然指的是下围棋。

看到两位老人分别坐在棋盘的对面，骆凌语不禁哑然，“这样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