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元脉俱断
雾气蒸腾的浴桶内,一个人正敛着眸子坐在其中。
他的容颜甚是邪俊,浅薄的唇紧紧的抿着,英挺的鼻梁上则是一双微微上挑的眉眼,隐隐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魅惑之意。
“唉……”,花邪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睁开了眼睛,烛光隔着朦胧的雾气映在他的眼中,暖黄色的光像搅乱了平静的湖底,一些从未有过的东西乱丝般缠绕住了心头。
左手缓缓的搭在右手的腕脉上,一丝残存的极阳元力将他体内的状况尽数清晰的反馈给他。
许久,唇边起了一抹无可奈何的苦笑。
他们是何等人物,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出自己寸断的元脉?
想必一直不说破,只不过是等着自己的亲口解释罢了……
他从桶里站起身来,顺手拿下了一旁木架上早已准备好的衣袍锦带,不出半响,本灰头土脸衣衫褴褛的少年郎转眼便成了一个翩翩公子。
铜镜中的自己玉带高束,素静的青玉色的锦袍上金线攒绣出的祥云兽纹流转波动,腰带上的两寸见方的羊脂白玉更是让他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本来以为那一日的睢绝崖就是自己人生最后一搏的终点,没想到一搏竟然博到了一个巨兽的身上。
祭璃晗……祭璃家,即便是他最近忙于逃命,对御庭界殿主易位的事情也不可能一点也不清楚。那可是一殿之主啊,掌握着三军的兵马,足以号令天下的武力让内心原本冰冷的花邪也不禁是一阵火热。
既然那个女子是祭璃晗,那男子的身份简直是呼之欲出。
魔族的大皇子,魔族未来绝对的统治者,夜神空生来便是带着光环活在这个世界上,索性他也不是一个华而不实的皇子,样貌实力皆是上上之选的他同样也是情场上最为出色的幸运儿——
只因为名动天下的第一美人祭璃晗是他的未婚妻。
两个人都不是泛泛之辈,自己的情况虽然那两人都不点起,可他却不能不提,他不喜欢欺骗别人的感觉,尤其是祭璃晗还是自己的恩人。
打定主意的花邪最终还是忐忑不安的站在了祭璃晗的房门前,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是愤怒至极的责骂还是别的什么,总之都是他应该承受的。
他推开了那扇紧闭的木门,中间小桌上正在对饮的年轻男女同时转头看向他。
祭璃晗轻轻晃着酒杯,清冽的酒液倒映着她唇线上完美的弧度,她笑着对夜神空道:“你看,他来了。”
门外,花邪别扭的笑了笑,眉眼上的神色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尴尬。
“进来吧。”祭璃晗得意的冲花邪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犹犹豫豫的走进来,对着祭璃晗行了一礼:
“大人。”
“别这么拘束,很没意思的,叫我阿晗便好。”
语罢,祭璃晗托着下巴仔细的端详着花邪的面容,最后竟然笑了起来,话语里也带着三分的明快,“之前竟然没发现你长的还是挺好看的啊!”
坐在一旁的夜神空脸色不禁黑了黑。
花邪心里哪里还管什么容貌的问题,胡乱点了几下头后才呐呐的开口道:“那……阿晗,我有事想告诉你们……”
祭璃晗倒是很爽快的点点头:“说就是了,自己人无需客套。”
“我……”花邪垂着眸子,紧张与纠结的神色在他眼中结成了一团乱麻:“你们应该看出来了,我体内出了一些状况……”
祭璃晗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她看着花邪,口中仍是一句淡淡的疑问:
“怎么?”
“没有遇见你们之前,花府派了不少顶尖的杀手想要杀了我和又凉以除后患。”
“花府接连派出的杀手个个也是不凡之辈,若是单打独斗自然是胜不了我,可接连几日下来,我的元力恢复的速度却远远跟不上使用的速度……”
“若是如此憋屈的死在那几个杀手手里,我当初苦苦的坚持岂不是一场笑谈?于是我带着又凉引诱他们进了一处山谷,与他们决一死战……”
“又凉就是死在那里的……”,提及花又凉,花邪眼中依旧是难以抑制的悲伤,“当时我一门心思只想杀了那几个人……虽然是勉强胜了,可是代价也太过惨烈。”
“我用震断元脉后获得的强大力量轻而易举的杀了那几个杀手,却因此而成了一个废人……”鼓足勇气说出口,花邪心中竟然有了一丝轻松的感觉,“之前欺骗你们……真的很抱歉……”
“要打要罚我没意见,”他低声说到,“这条命给你也无所谓……”
“我要你这条命有什么用?”
祭璃晗看着花邪,眼神一如那天睢绝崖上的冰冷:“既然想要你妹妹完好的重新活过来,那你一定要付出巨大代价,而在我看来一条普通人的性命——”
“远远不够。”
花邪点点头,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我会让你满意的,用我自己的方式。”
语气,表情,祭璃晗将一切尽收眼底,她满意的点点头,一个振作起来的花邪在她看来远胜过付出复活花又凉的代价,这样一个心性绝佳的人才,若是一直这样沦丧下去,才是她祭璃晗最大的损失。
“阿晗,我有点话要单独跟花邪说。”夜神空忽然说道,不顾祭璃晗诧异的眼神,两人像是有了多年默契般的快速走出了这房间。
“这两个人……究竟要搞什么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