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夫人也在这里。”墨文易和柳媚先后进来 ，墨灵瑶一身云锦华服，光鲜亮丽，就站在柳媚身边，时而朝床上的人打量过去。

“我的女儿病成这样，我这个当娘的，理当床前照看着。倒是谢过老爷，如此关心子衿，深夜还亲自前来。”秦霜的语气带着疏离，说是相敬如宾，也只是假象。

“见过姐姐！妹妹还以为，更深露重，姐姐身子不好，定是早就歇下了，这才带着灵瑶来看看。”浓妆艳抹的柳媚挽着墨文易，乍一看，不知道的都会以为，这柳媚才是丞相府的正牌夫人。

“多谢刘姨娘关心，我这身子还能苟延残喘些时日。”几句话下来，屋里的气氛并不太好，墨子衿始终没有出声，再看到柳媚和墨灵瑶的那瞬间，她的脑海里，无数个画面一闪而过。

过往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

前世在她出嫁以后，娘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到最后过世，她回娘家奔丧，那样跪下来求她，求柳媚让她送秦霜最后一程，头都磕破了，她却阴脸一笑，挥手让人封棺。

她上前阻止，柳媚竟然叫家丁将她拦住，她亲眼看着一根根钉子打进去，就是这个女人，让她连秦霜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过。

子衿双手紧紧握住被褥，低着头，眼里尽是寒光，沉浸在过去的痛苦当中。这个恶毒的女人，秦霜死后，她一再怀疑娘的死另有隐情，本想调查清楚，谁知道一直有人阻拦，直到自己死，都没有找到有利的证据。

“爹，我看四妹起色很差，这会一直没有说话。眼看花朝会没几天了，四妹……”娇媚柔弱的声音，在墨子衿听来如此刺耳，她又怎会忘记这个让她恨之入骨的声音。

墨子衿嘴角慢慢上扬，前世就是因为这场病，墨灵瑶成了花朝会的花仙，因此名扬京都，她傻傻的以为夙寒翊一直喜欢自己，却不想在花朝会的时候，他便爱上了自己的庶姐，可怜自己还天真的以为，那个冷血的男人对自己是真心的。

“我看子衿这病，估计花朝会之前也好不了了，不行的话……”

“爹！”不等墨文易说完，墨子衿抬头，对着他轻笑一声，这一笑，让墨文易仿佛又看到了秦霜年轻时候的影子，心里多少有些不忍。

“爹，女儿没事，过两天就好了。花朝会非同小可，女儿能担当花仙的角色，是我的幸运。若是传出去，丞相府嫡女在一旁歇着，让一个庶出担当花仙的角色，恐怕兰夙国百姓会觉得，这是爹爹对花仙的蔑视，女儿怎能让爹爹承受如此骂名呢？”

墨子衿微笑着，冰冷的目光不曾从墨灵瑶的身上移开半分。金钗，玉步摇，环佩清响，云锦华服，丞相府最好的东西都在她身上，当真对得起她这个丞相庶出二小姐的身份了。

墨子衿口中的庶出二字，如一把利刃深深扎进了墨灵瑶的心里。她从小在丞相府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丝毫不必嫡出的差，偏偏无法摆脱庶出这个身份。这也是墨灵瑶心里最恨的地方。

凭什么，凭什么那个女人可以生来就是嫡出，她不服。所以，墨子衿所有的东西，她都要夺过来，不管是什么，都必须是她的。

“子衿，你的身子……”

“娘，放心。我没事，我不能如此不孝，让爹背负骂名。让外人笑话丞相府藐视神灵，如此隆重神圣的祭典，却让个庶出的小姐出来糊弄，姨娘，你说对吧！”

墨子衿一直保持着优雅的微笑，心里却恨不得把她们母女俩碎尸万段。不过来日方长，她必须学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曾经她所承受的一切，总会一点点让她们慢慢还回来的。

墨文易看了看自己心爱的二女儿，又想了想小女儿说的话。虽然他不喜欢这个女儿，可不能否认，这一病，这个小女儿似乎哪里有什么不一样了。那双灵动的眼睛里，多了些自己看不明白的东西。

“子衿说得对，花朝会还是按照原来说好的。这几日你就好好养身子，按时吃药，花朝会非同小可，其中的利害关系，你可要明白。”子衿点点头。

柳媚还想说些什么，只是她明白，墨文易从来都说一不二，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更改。刚刚墨子衿说的那些话，何尝不让她感到屈辱。

这丞相府岁是她主事，在别人看来，也就是秦霜不想管，不要的东西丢给她，偏偏她还拿着鸡毛当令箭，像个跳梁小丑。如此，柳媚对秦霜母女的恨又多了几分。

柳媚敢怒不敢言，只好作罢。墨灵瑶一脸委屈的看着墨文易，双眼泛着水光，那楚楚动人的模样，随便一个男人看了都会心动，可在墨子衿的眼里，只有恶心两个字。

墨灵瑶背后一阵阴冷，回头一看，迎上墨子衿优雅的微笑，却控制不住打了个冷战。

她这是怎么了，平日里自己这个四妹一直胆小怕事，懦弱无能，此刻她却觉得，这个妹妹并非以前自己认识的那个墨子衿了。

刚刚她说那些话，就是在她的痛脚上狠狠踩了几下，心里涌上一阵屈辱感。庶出这两个字，从小跟着她，她受够了。

“好了，让子衿好好休息，为父便先离开了，你也早些歇息。”

墨子衿看着他们离开自己的视线，眼神冰冷了下来。临走前，看见墨灵瑶憋屈愤怒的样子，墨子衿才满意的收回了视线。

墨灵瑶，这就受不了了吗？这才刚刚开始，好戏还在后面，我会一点点，慢慢折磨你，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做地狱般的生活。

“子衿？子衿……”秦霜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总觉得这一病，她整个人都变了。

以前的唯唯诺诺不见了，那双眼睛里总透着清冷，这不该是她身上该有的目光。

“娘，放心，我没事。”感觉到秦霜的担忧，墨子衿靠在她怀里，再次感受到娘的气息，她有些恋恋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