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如此恐慌，杀手的世界只有两条路，要么杀人，要么被人杀。”冷凝夜冷冷的说，仿佛刚才杀了十个人只是吃了一顿饭一样平常。

“一定要这么残忍的解决事情吗？”

“残忍？这个江湖时刻充满着腥风血雨，觉得残忍，觉得恐慌，就乖乖躲在家里，干嘛跑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是恐慌，而不是嫉妒？”骆凌语极力的掩饰自己的恐慌，但其实并没有什么用。

“你拔剑、出手、收剑，一连贯的动作只是一瞬间的事。我不是你的仇人，所以我不是恐慌，很可能是嫉妒，嫉妒你冠绝天下的剑术。”

冷凝夜看了她一眼，“既然不害怕，那你抖什么？”

“啊？”骆凌语被发现了，虽然不好掩饰，但还是要极力解释一番，“我这是部分神经痉挛，老毛病了，不过并没有什么大碍。”

“你不过一个小丫头，还说什么老毛病！”冷凝夜不想继续与她纠缠这个话题，不过是一个小丫头因为好面子而不好意思承认罢了，但是他却突然想到另一件事，“你刚刚看到我出手了？”

“我眼睛又没瞎，怎么会看不到呢？”骆凌语觉得他问了一个白痴的问题，心里很不愿意回答，然而自己衡量了一下，实力相差悬殊，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是因为你知道是我出的手，还是你真的看到我出手了？”冷凝夜似乎不太相信。

“自然是看到你出手了。”

冷凝夜颇为震惊，自他成名之后，除了那几位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林高手以外，几乎很少有人能看得清他出手，可是眼前这个小丫头片子却说她看清了，然而她只有十六七岁。

他不禁猜测她的生世背景，虽然他一向不在乎别人的生世背景。

“怎么，有什么问题？”骆凌语一惊，“不会因为我知道的太多了，要杀我灭口吧？我其实什么也没看见。”

冷凝夜：果然还只是个小丫头，“你怎么老想着别人要杀你灭口？”

“不是我个人悲观主义，实在是因为被人告诫了太多次，江湖人心险恶，知道的事情越少越好。”骆凌语看过太多的书，书里面都是那么写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要杀你，还用等到现在？”冷凝夜面无表情，但是却让骆凌语放心了，立马感激涕零的说：“多谢你上次剑下留情。”

冷凝夜自然知道是上次在公皙府里那一次，因为她，他失手了，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没有一次性杀掉目标。

“你为什么会对我剑下留情呢？”骆凌语不等冷凝夜开口，却又忽然明白了似的，“我知道了，你当我是朋友。”

“我没有朋友，也不会有朋友。”

“没关系，你现在不承认是因为我们还不是太熟，等以后慢慢熟悉了，习惯了就好了。”

冷凝夜若有所思，习惯？很多时候习惯会害了一个人，所以他不会轻易养成一个习惯，他唯一的习惯就是没有朋友。因为出卖你的，往往都是朋友，而且你越是信任的，背叛你就越是彻底。

所以他没有朋友，杀手也不可能有朋友。

“那些高手杀人，要么是一剑穿心，要么是一剑封喉，为什么你是一剑刺眉心？是为了显示出你高超的剑术，还是为了留下一个独特的标记，作为一个大人物的专属印记？即使别人想模仿也没有办法模仿。”骆凌语是真的好奇。

但在旁人眼里，这纯属找死，然而冷凝夜并没有这么认为，只要他不这么认为就行了，他没有回答她。他当然不会为了显摆自己的剑术而刻意杀人直刺眉心，更不会为了留下一个大人物特有的标记而这么做。

他没有想过自己成为一个大人物，也并不认为自己就是个大人物，他只是想比别人强，强到没有任何人可以欺负他。而一剑直刺眉心，只是因为一个人，一个改变了他一生的人。

骆凌语看到冷凝夜良久的沉默，自然懂得他是不愿意回答，也就不再多问了。“那天你剑下留情，虽然你可能没有放在心上，但是我却铭记在心，欠下的人情总是要还的。你有没有什么仇人，需要我帮你解决？”

问完了，她才觉得失言，“就算你有仇人，你也不需要我的帮忙。你需不需要下一封挑战书，我可以帮你跑跑腿？”

冷凝夜沉默。

“没有啊。你有没有意中人，让我帮你递一封情书什么的？”

冷凝夜沉默。

“也没有。你有没有暗恋的人，但是你又不好意思直接跟她搭讪，我可以帮你牵线搭桥？”

冷凝夜虽然依旧沉默，但是却突然有一种想揍她的冲动。

骆凌语似乎发现了冷凝夜微妙的变化，于是转化话题，“既然这些都没有的话，你可以考虑考虑找个对象了。”

“我的意思不是让你考虑我的，江湖上美女如云，总有一个适合你。”她又继续补充，“如果你实在没有遇到合适的，我可以帮你介绍介绍。”

这一次，冷凝夜再也不能沉默了。“你是第一个想给我介绍对象的人。”

“是吗？说明我很有远见。那些人都太笨了，想着你有了心爱之人之后，心里就会有了牵绊，一旦有了牵绊，就很难在做杀手了，于是江湖上就会少一个让人畏惧的杀手，而是多一个看似冷漠却有情的丈夫，甚至是孩子他爹。”

冷凝夜：这些话她居然对我说了！不知道她是自作聪明，还是太傻太天真？“不是他们太笨，而是因为我根本没有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骆凌语一听，吓得赶紧用手将自己的嘴巴捂住。

冷凝夜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你的话真多！”

“其实我是一个很文静的女孩子。”

“欠下的情总是要还的，爹爹说不能随便欠别人的，所以你就让我为你做点什么事嘛，不然我会睡不着的。”

“你睡不着关我什么事？”

“睡不着皮肤就会不好，皮肤不好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的话就很难说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冷凝夜觉得她想说心情不好可能会做什么伤害他的事。

“不不不敢。我哪里有资格威胁你？”骆凌语，“我的意思是我心情不好就可能会对你日思夜想，你不忍心看着我一个弱女子对你牵肠挂肚到日渐消瘦吧？”

“我经常杀人。”冷凝夜的意思是他连杀人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在乎你一个小丫头的感受。

骆凌语并没有放弃，“或许你有那种想见的人，你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还是找不到。我可以无偿为你找，反正我也没事干。”

“看得出来，你真的没事干。”冷凝夜顿了顿，“我还真有一个想见的人，我找了她十多年，却没有她的一点消息。”

“谁？”骆凌语其实想说的是“谁会让你如此牵肠挂肚？”

“舒珊琪。”

骆凌语吃了一惊，“可是那个十八九年前让人闻风丧胆的女杀手？”

“正是。你居然听说过她？”冷凝夜却觉得奇怪，她叱咤风云的时候，她应该还没出世吧！

“谁没听说过她呢？”

“你既然听说过她，为何你没听说过我？”这才是冷凝夜真正觉得奇怪的地方。

“数百年来，唯一一位拥有四大名剑之一的女子，本身就是一个传奇。说书人早就将她的故事编成一段段评书，谁能没有听说过呢？至于你嘛，”

骆凌语顿了顿，“应该没有谁敢把你的故事拿来说书，因为那不是说书，那是在玩命啊！”

“你这番解释好像有点道理，毕竟她已经隐匿十八年了，而我却还在江湖上频繁活动。”冷凝夜，“其实，我应该见不到她了。”

“为什么？”

“江湖传言，十八年前，她被杀人魔王废掉手筋脚筋。况且她那么多的仇家，只怕是凶多吉少，纵然侥幸不死，也是残废了。”冷凝夜觉得甚是可惜。

“杀人魔王是谁？”

“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亡魂剑的新主人，剑术并不比剑神独孤神逊色，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没人知道他到底是谁，甚至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模样。有人说他是剑神唯一的徒弟。但是他好像不太正常，有时候遇人就杀。”

冷凝夜比任何人都想知道那个杀人魔王到底是谁。

“我好像也听过一点，但是舒珊琪的手筋脚筋应该没有被废，你还记得十八年前的那场四大名剑巅峰盛宴的对决吗？”

“这是数百年来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事，比两百年前万俟冶怖、欧阳瀚海、独孤魔瞳三人的对决还有精彩，谁不记得？”那样的巅峰之夜，即便是无心名利的冷凝夜也甚是羡慕，只有那样的人才堪称对手。

“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舒珊琪与孤天剑，杀人魔王与亡魂剑，独孤陌殇与幻魔剑，万俟悠扬与灵影剑，四个人间的旷世之争，令天地为之色变，成就了一场盛世烟花。

正是由于聚齐四把名剑，所以才比两百年前的那一场对决更为永恒。人们习惯性称那场撕裂之争为‘天魂魔影’。”骆凌语回忆欧阳爷爷说起的那段传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