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泪冢再现(1)
我们进入了一个白色的世界,之所以是白色的并不是因为光,而是周围的环境完全被白色条状物覆盖住了。
它们是活的,和之前水里游动的东西一样,现在它们自由自在的漂浮在空中,越看越像招魂幡的灵坠,把我看的眼花缭乱。
脚下的河道不知不觉间干涸了,皲裂的地表出现了一道道的地缝。从那里有黑色的液体有秩序的流出来,浸染着地面。
它们也是活的,我敢确定。
卞子毓战战兢兢的抓着李世荣的手臂,我则在最后猫着腰牵着她的背包。
光怪陆离的景象开始滋生,连李世荣都放慢了脚步,谁能说不害怕,我倒是怕的要死。
“它就在那……”李世荣紧盯着那口棺材,脸上的汗滴滴答答的淌。
他也紧张,卞子毓更不用提了,她连头都不敢抬。
记得她说过,她以前见过棺材里跳出来的黑色的东西,是一只将要变成魅的鬼煞,那次把她吓晕过去了,从此就再也不敢看棺材了。
按照大林给我的说法是,世间万物由生到死,大到动植物,小至一个神经元,一个细胞。
这些东西生前如果有积怨(也就是说活着的时候有那种咽不下那口气的天大的仇恨),或者有凝念的时候(有的人很执着,对现世未完了的事总是念念不忘)。
它们死后就会残留在世间,逐渐演变成厉鬼,然后才会变成鬼煞,鬼煞继续演变的话会成为更可怕的明魅。
基本上不会有太多的鬼煞变成明魅,因为明魅在消亡的物质世界里处于食物链里很高很高的位置,大多数的鬼煞会被吃掉。
明魅属于杂食,如果不是居住森林被毁坏,它们是不会渗透到人类世界里来的。
谁不希望自己的家好,明魅当然也是这种心里。
而目前我们所面对的就是一只明魅,幸好它没有危险性。三个人里,恐怕只有我见过泪冢了,这还是托了鬼摏的福。
他俩恐惧的是棺材里的东西,而我则是想知道二叔去哪了?卞京又去哪了?这里就像是人口贩卖地似得,动不动就玩人口失踪。
看着他俩磨磨蹭蹭不敢上前,我也着急,上前跨了一大步,“走吧,跟我来看看,这没什么好怕的?”
在他俩目瞪口呆的表情里,我毫无心里压力的来到了棺材跟前,这是一口没有棺盖的棺材,趁机往里面瞄了一眼,这时空气里白色的光条迅速冲过来,遮盖住了棺材口。
这些东西不会就是之前幻境里提到的灵魂吧,好像还是泪冢说的。
我拨开那些白色碍眼的东西,它们和棉花糖相似,拨开一块就牵动了一大片的白光。
云淡风轻,甩开了遮盖的东西后,就听到了潺潺流水声,是从棺材底部发出来的。
里面的水并不深,只到了棺材的一半,棺木内壁有雕花,仔细一看竟然是只狰狞的睚眦。
它怒目圆睁,嘴里衔着一柄利刃,那姿态着实让我震惊,并不是它的姿态面容如何的丑陋可怖,而是它的姿势竟然和橙子怀里揣着的睚眦一模一样,这能说是一种巧合吗?
栩栩如生的雕塑,仿佛雕工在塑造它的时候就已经注入了灵魂,现在迎面看它会有一种要迎面扑来的错觉。
种种揣摩在脑子里喷发而出,自从我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这……就是……泪冢?”李世荣呆呆的看着棺椁里的清水,一望见底,没有任何异样,“这是不是搞错了?”
“小心!”我急忙后推了一下李世荣和卞子毓,就在他说话的时候,那颗嵌在棺椁内壁的睚眦雕塑动了一下,应该说是它的眼睛动了,一闪而逝的影子在里面晃过。
如今在看它,好像有了笑容,完全不是之前的狰狞。
“流氓!”
正当我警惕的查看棺内的时候,脸上重重的挨了一下,火辣辣的疼。
卞子毓的手又再度挥了过来,幸好被李世荣拦住,只听他说:“他也不是故意,你就饶了他这次,等这事完了再说,你又不是看不到他了。”
被他这么一说,好像我做错了什么似得,回头一想,仿佛刚才推他们的时候不小心碰了她什么部位吧。
“你就便宜了我这次呗,下次我绝对小心!”我笑嘻嘻的看着卞子毓。
“你快点拿主意。我哥现在还没影子呢,得快去找他们。”卞子毓看都不看这口棺材,绕过了它就走向更深的地方。
我很是佩服她这种视而不见的勇气,其实她心里怕的要死。
“啊……”卞子毓呆住了,离我们并不远,只有大约二十米远。
“快回来!”李世荣侧身冲过去。
可是当他踏出去没几步时就被定住不动了,死人一般的僵直。
“怎么回事?”我看到了巨大的黑暗迎面袭来,它在吞噬着空气里的白光,黑暗在缓慢的移动,从墙壁,从穹顶,就像影子在移动。
它有超乎想象的容积,把所有的东西都藏匿在它的腹部。我已经看不清它到底有多大,之前还能看清的对面岩洞如今全部消失了。
心里开始乱了,原本看到了泪冢就以为这事接近尾声,就可以寻路出去了,可是又多出了这么一件奇怪的事。
黑暗漫过了卞子毓和李世荣,他俩一点点的在我眼前消失了。
黑暗对我张开了巨口,我不知道是躲还是跑。
身前的棺椁不知是真的泪冢还是假的,反正大家都消失了……哎?等等,之前失踪的人会不会都被它吞掉了?
到现在都不知道泪冢起了什么作用,黑暗离我越来越近,它爬上了棺壁,正在覆盖棺口,试探性的停留在我的眼前,只有一小戳向我延伸。
不待我反应过来,它立马膨胀起来,迅速变大,遮天幕布劈头盖脸朝我压过来。
逃是已经来不及了,也没多想索性跳入了棺椁里,由于年久棺底生出了一些水苔,脚下一滑,扑通一下子就跌到在里面了。
那一汪清水被我搅起了波澜,剧烈的晃动起来,黑暗的幕布则完全包围了我,然而和其他人不同的是,我尚可以自由活动,四肢灵活,而并没有变得像李世荣那样僵直。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大块的黑幕动向,它吞没了我之后就没有继续前行。
我就像被人装入了一口黑袋子里,只能通过不断缩窄的袋口去观望之前待过的断龙台,也就是我们睡了一夜的地方,这还是卞京说了我才知道的。
袋口在缩紧,我浑身湿漉漉的站起来探索着周围,期待着能抓住什么,不见五指的幕布比黑夜还要黑,空手摸了一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卞……子……毓……”我喊了几次都没有人回应,声音在这里凝固了,不再向空间里传播。
在这里唯独脚下的棺椁发出淡淡的幽光,这点微弱的光芒不足以照亮其他地方。
“总不能在这里困一辈子!”心念到此,也不去多想,抬脚就踩进了黑暗里。
踩下去后有种软绵绵的感觉,心说这海绵也太给力了,不禁又使劲跺了几下。
正是这几次跺脚,使整个黑色空间变得扭曲起来,我触及不到任何事物,眼看着那口棺椁离开了我,无论我如何的跑,它总是和我保持着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