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张大爷？”但见李强听见我的招呼，又是笑嘻嘻向我走来，看来他这是买卖做的久了，知道见人也有三分笑，对客人的态度好，那门面生意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我见他，也不生气，也不闹心，自己也知道，刚才是有些失态，况且现在满心满心都是老李和老吴的那些破事，非得先找出那个什么钱老黑不可的，而眼下打听钱老黑最靠谱的人，也就是面前的李强了。

所以我还得好颜色跟他说话。

“那什么，强子，大爷刚才和你说话有些急了，你就别往心里去了。”因为这怪病的关系，最近这几天装大爷装的是越来越自然了，张口就是倚老卖老，“你李大爷也知道，我呢，就是这脾气的，自己也改不过来，刚说话重了点……”

“对啊对啊，老张头这人我也知道的，他一直就是这么说话，心里什么东西也藏不住，直来直往的，可气人！你啊，就别生老年人的气了，气不过的。啊。”虽然不知道我现在这样示弱到底要干什么，但是老李看我这样还是上来先帮我说话了，给我使了个颜色，让我继续好言好语。

我也是心血来潮想要打听到钱老黑的事，眼下似乎除了李强，没能再问谁了，所以就先要放下脾气，把这件事情弄清楚了再说。我觉得李强这么会开馆子，开排档，对周边的什么事情一定是有所耳闻的，问他准没错。

“别别别，两位老大爷，我这小店的生意可是全靠你们照顾的，之前租的房子也是，李大爷就帮了我不少忙，张大爷您既然是李大爷的好朋友，那也是我李强的大爷，那还有什么道歉的啊。”李强见我这样倒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一个圆滚滚的身材愣是给我弯下腰来了，满脸的表情油腻，甚是滑稽好笑。

心知既然他也这么会做人，我和他都不好计较之前的那些事了，于是我就直接把话给挑明了：“那，强子啊，我也就是问问啊，你如果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好了，大爷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那什么，大爷您就别这么客气了，您看我李强能有什么本事啊？能帮到您的忙那自然是很好的啊，有什么要问的您就直接问吧，我如果有知道的，一定会直说的。”

“强子？你在这里开店，这里附近看起来又好像有很多工地的样子……”我酝酿着接下来要问的话，尽量说出来不显得突兀，喝口水道，“那工地上的那么些个工人，平时在你店里吃饭的也一定很多吧？”

“那是啊？怎么？张大爷您是有认识的人在附近干活，要我帮忙找的吗？”我去，李强这一针见血的回话，让我是有些措手不及了，刚刚在肚子里打的腹稿，全都推倒重来，这大叔的机灵劲，反应力，考虑之深，真是让我这个高三生都有些应多不及了，这就是江湖啊。

刚问道附近的工人，他就能知道我是来找人的，虽然不是亲戚，但是也八九不离十了，跟这样的人说话，也是省心的，还好刚刚没和他说太重的话，也还好刚才他没和我这个老头一般计较，要不然这男的要是算计我的话，我一定也是不会好过的。

“嗯，大爷我有一个亲戚啊，那什么，他就是我远方一个外甥，大爷我这次来城里，就是投奔他来的，可是这忽然的，我就把他联系方式给丢了，这回可就找不到他了，就想问问你，能不能帮大爷打听打听呢？”一口气问了那么多，什么来城里啊，什么投奔啊，什么外甥啊，都是我临时编的，也不管合不合常理啦，就这么问出去看看。

“哦，是外甥啊，他叫什么名字啊？我或许可以帮您查查。”

“老张？外甥？什么外甥？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外甥？”

我瞪了老李一眼，示意他不要多话，私底下说也不行。他顿时就识趣地转去吃东西，夹了些菜喝了些酒，也没来插话了。

“哦，名字啊，那我也记不大清楚了，就知道别人叫他钱老黑的？”我仰着头假装思考道，不知道这个外号他清楚不清楚了，要是钱老黑在这一带很闻名的话，那李强应该没有道理不知道吧？

“钱老黑？咦，张大爷，他您联系不到，您可以问问家里人啊，您家里人应该不会也忘了他的电话了吧？”

“……”李强这一问，倒是把我给问住了，刚才我怎么没想到这茬？

好像是看着我这么个为难状，李强也没有继续问，也没有再回答其他什么，就坐在那，似乎就在等着我的答案，怎么就不问问家里人来问他这么个外人呢？

我滴流着眼珠子在转着，看着眼前的李强，再看看周围来来往往的客人，完了完了，这样一来明眼人应该都知道，我这样打听一个人八成是不怀好意，刚才的所有铺垫都不攻自破了，我愈是紧张，愈是圆不回来，干巴巴地坐着，十分尴尬。

“哎呀，这有什么好问的吗！老张被家人赶出来了，没人要了，打电话回去也没人理他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