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冰破
吕小四闻言一震,抬眼望了南宫涵一眼,轻蔑地笑道,“我只当是英雄救美呢,不过今日,你救不救得下,却要看四爷我的心情了。”说罢,他转身向后面的狗腿子道,“兄弟们,四爷我今天心情如何啊?”“四爷您今天遇见了这么一个美人,当然是心花怒放了。”
吕小四哈哈大笑,“可巧的是,四爷我一旦心情好了,便是连天王老子也不放在眼里的。”南宫涵的声音如同破冰一样寒冷,“今天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放不下我这天王老子。”说罢栖身而上,一回首便扇了吕小四一个耳光,吕小四哪受过这等气,他狠狠地吐掉一颗碎牙,大嚎一声,抽出身后的剑便兜头砍去,虽说南宫涵的武艺不差,可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掌,且不说对方人数上占了优势,就是武器上,南宫涵也未曾佩剑出来啊。
我正兀自着急,后面的小喽啰皆把剑抽出,可谓乱拳打死老师傅,不外如是了,没有一点章法的出剑,剑剑阴损,皆破命脉。突然寒光一闪,待我再见时,南宫涵手中已多出一把软剑,原是藏于腰间,他大喊一声,“冰破!”挑出朵朵剑花,一层叠一层,出剑之快,人眼所见幻像倒真是有如破冰一般。他的剑刺中的都是别人的手腕胳膊之类的,不致命,却也无战斗力。兜转几回下来,对方能再站起的已无几个人,吕小四更是,脸上挨了一刀,从眉角到下颚,此刻他的表情狰狞,怒视着南宫涵,映着满脸的鲜血,竟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的恶鬼一般,我看了一眼,便觉着一股恶寒从脚底渗出,吕小四咆哮道,“你们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要叫你们血债血还,生不如死!”
南宫涵只擦拭着剑上的血迹,他一身宝蓝底鸦青色万字穿梅团花茧绸直裰在这天地间显得极为轩昂,“愿拭目以待。”
吕小四身后的喽啰不敢再多逗留,只好搀了他速速离去。我低头坐在石头上,讷讷道,“谢谢了。”南宫涵微叹一口气,“你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说罢,一撩长袍,便蹲下为我看脚,我大窘,忙卷了脚趾往后缩着,不敢让他看,他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伸出来。”我一震,想起刚刚他那冰冷的样子,聂聂地将脚伸了出去。他为我推拿了几下,“还好,没有伤到筋骨,只是稍微扭了一下。”我用低如蚊讷的声音应了一下,算是回复了,只是轻轻地绞着裙角,不再出声。
他拿过我的绣鞋,轻轻地为我套上,沉重地说了一句,“二公主,冒犯了。”便将我背起,我哪肯,在他的背上踢打着,他宽厚的脊背却始终没有丝毫动摇,挣扎了几下,我也只好作罢了,只是在他的背上,看嶙峋的树枝上结了多少红枫,想叶子落下该旋怎样一首舞曲。
瑾辰坐在地上,看我们回来,紧忙迎了上来,眼中忧愁大盛,“二姊,你总算回来了,瑾儿就你一个亲人了,你可不能有事啊。”我闻言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头发,笑道,“二姊怎么会有事呢?说好要陪你一直走下去,你什么时候见二姊说过谎?”瑾辰侧着脑袋想了半天,“好像是没有。”
这么一闹,也没有什么心情继续游玩了,三人收拾好了东西便往下走,山路行来不便,车马便停在山脚下,所以还有一段路程,南宫涵一言不发地看着我,我终究还是屈服了,他的身上有薄荷的香味,很像他的为人,趴着趴着,竟然就那么睡着了,等我醒来,已是黄昏,我轻嗅自己的衣袖,上面还残留着那股子清香,我心情大好,脚上的崴伤想必也已经处理好了,我扭了扭脚踝,不再像那会儿那么疼痛,便穿了鞋袜往前厅走去。
李陌正在教瑾辰十字,南宫涵也在堂内练剑,夕阳的余晖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就在那里随性挥舞着,一把软剑似凝聚着万种剑气,中午时分看他对敌,不过是冷酷嗜血的剑气,此番看来,却是纯净安和比较多,突然我就想起一个词,岁月静好。
几个人见我来了,都停下了手中的活,李陌担心道,“珑儿你的脚好了么?就这样到处乱跑,快来坐着吧。”我正了正头上的簪子,笑道,“哪有那么娇气,一点小伤而已。”不过还是依言走了过去,南宫涵把剑气一收,拾了毛巾将脸上的汗擦了,也坐了过来,他递给我一把匕首道,“留着防身。”
我接过仔细一看,镂空的鞘,雕着一支展翅欲飞的凤凰,凤凰衔玉,在它的嘴角上镶了一颗拇指大的翠玉,抽出匕首,只觉得匕首薄如蝉翼,轻巧灵活。我随手取过桌上的水果,滚刀一过,水果立马断成连半,我不禁赞道,“真的好锋利啊。”南宫涵呷了一口茶道,“这把刀的名字叫‘蝉雪’,跟我的‘破冰’,连着失传的一把刀‘凝霜’,本来是一套的,是很早以前的先姜国著名的铸剑师铁昇所制,蝉雪是献给皇后的,破冰是给皇子的,而凝霜乃皇上御用,后来先姜国破,分裂成当今的诸个小国,这套宝刀也就失传了,机缘巧遇之下,我的师傅将这两把刀转赠与我,你就留着蝉雪吧。”
我心里罕纳,原来这小小的匕首还有这个来历啊。南宫涵继续道,“据说这几把宝刀若是吃了手握之人的血,还会彼此有所感应呢。”我大奇,手轻轻地划过利刃,“是么?”话还没有落下,手中便一片殷红,南宫涵急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言罢赶忙找止血的药,我轻轻把血涂上他的破冰,“这样就可以了么?”他愣愣看了我,扑哧一笑,捉过我的手为我上了药,破冰在他手中一过,便是一条血痕,“我不知道,试试看吧。”血走刀刃,却没有留下分毫,尽数被吸走了,我大奇,“没想到还有你这样傻的,不过真的好像可以哎。”李陌目瞪口呆地看了我们半晌,最终总结出一句话,“哎,两人都疯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