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想了半天，我咬咬牙回了老李一句，犹豫而无力。

想来如果我到时候不回去的话，奶奶固然会担心，寝食难安，固然会害得她茶饭不思四处寻我，但只是那样的话，也还有挽回的余地，见事态实在不行，我再出现说明真相，她或许还能接受。

但是如果我以这样的形容，贸然出现在她的面前的话，那惊喜恐怕就会变成惊吓了。虽然我到时不能回家的话，那么我自己独自住校甚至什么高三备考的谎言都会不攻自破，而取而代之的也许是徐老师贸然对一个陌生老头批我请假单的渎职罪过，甚至家人们会报警，那样事情闹大，学校的监控应该还保留着几个月前我进校门的样子，那么我这样的环卫工老张的身份也不会长久，甚至会变成拐卖人口或者绑架高中生的通缉犯。

可是，可是，到那时又要怎么办，怎么办？老李如今这样问我，虽然他并不知道事实真相，但是也是一片好心，他拿我当朋友，我怎能如此瞒他？

本来离家出走的主意，就是权益的计策，原以为自己能够一个月内就能解决好现在身体的问题，可没成想变成现在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

“老张？老张？”我恍然回过神来，只见老李已经开始在收拾碗筷了，“这些？你还吃吗？”

我一时紧张，还以为他会继续追问我关于我家的事情，没想到他对这些似乎毫不在意。

“哦，我吃饱了，你收拾吧。”我扒拉了碗里的最后一口剩饭，递上我的碗筷，心还想着刚才那档子事，似乎动作都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怎么？老张，怎么心不在焉的？”我回过神来，刚想解释，只见老李已经手脚麻利地把桌子都已经收拾干净了，而他人也早已在厨房的那儿洗碗了。

唉，看来是我多心了，他也不过是随便问问，要走要留的，只要人家不下逐客令，不也都是看我吗？

而今人家随便一句寒暄，我竟然也要沉默考虑再三才敢开口，怎么身体老了，心也跟着不年轻了呢？想还是几个月前，熬夜网游，逃课网吧，罢交作业，这些也不都是一念之间的决定，跟着兄弟们在一起耍的时候，又何曾顾着后果？

这才应该是少年啊，不是吗？

饭毕，往常时候，本来都应该和老李出去走走，逛逛公园，认识些新朋友什么的，毕竟，我们上的是白天的班，晚上的时间都很充裕，完全也就是自己的。所以说环卫工人这个职业，平时虽然脏点累点，但是工期稳定，工资也稳定，总之除了无趣辛苦低薪以外，其他也都还好。

反正我觉得比高三时候，没日没夜的刷题目要好吧？一样都是要学成以后服务人民群众的，想想我现在，直接给大家在扫大街，更加来的爽快吧，呵呵。

但是今天，罢了，就躺在沙发上休息吧，手里摁着遥控器调台，也没什么好看的节目，这个时候完全就是新闻时间，什么社会新闻，新闻联播，都是在这个点，大家都刚刚吃完晚饭，一家人都在一起的时候。

你们电视台居然在这个，我们一家人都刚好有空的时候，给我们看新闻联播？我也是醉了，果然，连续调了好几个好几个台，都是新闻，完全没有可看的价值，也不知道之前一直追的一部剧，现在大结局了没有，唉。

每次都是错过直播，第二天白天的重播又刚好在上班，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老李家倒是有电脑，不过那都是多久以前的老年机了，中看不中用，人生这样也是无趣啊。

嘴里念叨着，应该也是累了，我就顺势躺在了沙发上，休息着。

“老张？饭后百步走啊？不出去溜溜？”老李好像是洗完碗了，擦擦手朝我这里走来。

“不了，今天累瘫了，不出门。”我有气无力地回答他，身体里的那根懒虫又在闹腾，谁说的神恶魔饭后百步走？饭后躺着才是最舒服的好吗？让食物静静在自己躺着的胃里头慢慢消化，什么也不管，这才是人生体验。

“那你不出门我就走了，听说最近公园来了一群业余的咱们小区的老年广场舞队，那些个单身老太太，你不去，我可得去认识认识。”我一听老李这淫心骤起的声音，心里一阵鄙视。

“对了，明天我就不去了，这个你帮我带给老吴吧，还是按你的计划吧。”然后是一阵关门声，一个什么东西飞入我的怀里，我猛然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