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老李他人呢？”一进门，不知是不是看错了，吴刚不知什么时候从被子里出来了，就靠在床上啃着苹果，老吴盯着我问，这是什么情况？

“啊，那个，那个老李最近在单位里特别忙，你不知道吧，曹胖子最近要升职了，老李可能要做主任了。啊，那什么，刚子你醒啦?”我怕老吴再问我关于老李的问题，就有意把话题扯开了，我总不能告诉他说，老李嫌医药费太贵了一言不合就走了吧，那我有点不太厚道。

“哦，这样啊？那你就帮我谢谢老李吧，那么大老远还来看我儿子。”听老吴这口气明显是舒缓了很多，想是我刚才随口一说的话起了大作用。

我脸憋得通红，也许是这样吧，当时我只觉得我的脸忽然变得很烫，虽然我平日里自诩很机灵，撒谎成性，但是对于老吴这样我爷爷辈的人，实在是不忍心这样看着他期待着本来我不过脑子说出嘴巴的承诺，的那个淳朴表情。

“刚子，现在感觉怎么样了?”不想直接面对老吴的脸孔，也不敢正眼瞧他，只得是，顺势地坐在床的另一端的椅子上，看着吴刚，我忽然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待下去的必要了。

老李也走了，我和老吴事实上也不甚熟识，交情是有，不过还没有到这样的程度。实在是急着想脱身，赶紧去找老赵商量到底该怎么办，但是苦于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能是跟小吴聊聊吧，虽然看起来，他也是个闷瓶子。

果然，这小子还真是，我问一句，他就答一句，偶尔老吴也来插几句嘴，场面倒是十分轻松，但是每次我试着旁敲侧击去问吴刚，工地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他的腿到底为什么会伤成这样，还有钱老黑到底是谁，这些问题的时候，他都是扯开话题或者是干脆不闭嘴不回答。

老吴也是在一边急，催着吴刚快点说出真相，但是吴刚总是顾左右而言他，眼睛却滴溜溜地转着，额头已经满是汗水。

罢了罢了，也不难为他了，但是直觉告诉我，钱老黑这人一定是存在的，而且绝对不是什么善茬，不过我张小爷这次倒是想上去惹一惹？

没办法啊，看看自己都这样了，其实我也不想给自己惹事，但是事关吴刚的手术费赔偿，这笔钱要是我们要不回来，吴刚加上老吴这种胆小怕事的父子，也是绝对要不回来的。

临行匆匆把自己手上早就攥了半天的自己的银行卡给了老吴，他对我是老泪横流，抓着我的手一个劲地说着感谢的话，什么来生做牛做马之类的胡话也都说出口了，我一下无所适从。

一心要走，他们自然是留也留不住的，而且也不见得是真的想留，好像既然给了钱，我就没什么留下来的必要了，而此时老吴脸上的红光满面，又好似与今天清晨老李家门口的那副形容大不一样了。

我心觉得疑惑，到底哪个才是他今天真正的心情呢?

还是，既然我已经把这笔小钱给了他们，那手术费那笔大钱，是不是就可以这样混过去了呢？

“怎么样？老赵，我现在老李的家也不敢进了，现在我可是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一下不知何去何从，我只得先赶往老赵家，去待一下，他家蛮大，儿子女儿也都不在家，出国了，这个小老头很有福气，和老李不一样，满满的正能量的，我喜欢和他在一起玩。

“事情就是这样？”看着眼前瘦瘦高高的老赵，一脸平淡的表情问着我，我奇了，这还不是大事吗？老李和我吵架了，我无家可归了，老吴儿子的手术费没着落了，这些可件件都是大事，至少在我看来。

“老赵，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我看着老赵似乎一点也不上心，急了，满满灌了一口水问道。

“这还又怎么办啊，你就别在我这待了，直接回老李家呗。”

“直，直接回去？”我重复了一遍，我不是听错吧，让我就这样回去，老李他的脾气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刚才对我可是真的发火了，而且这件事本来就是我理亏，现在会是，我这不正是往枪口上撞吗？

“老李不会撕了我吧？”我恐慌地问道，虽然老李当然不会真的撕了我，不过冷暴力也是很恐怖的，他如果不理我，我也会难受地要死的。

“不会，老李啊，你认识老李那么久了，还不知道吗？”老赵笑嘻嘻地说，“他是表面上装得很生气很火大，但是其实也就那么一会，他这人有什么气，尤其是朋友的气，他从来真的没往心里去过，只是当时的情绪，当时就爆发出来罢了，所以说爆发也就爆发了，以后就没啥了，再说这件事也是不得已吗，我们边走边看呗。”

老赵没再多说什么，我却仿佛什么都是恍然大悟，没等他起身送客，我自己就径直出了门，老李，我回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