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幽幽·雪宫
是夜。
四公主府。
花若溪站在花园中,一身浅蓝色百褶裙,白日所见的病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娇艳的脸上染着丝丝红晕,水眸中满是爱恋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龙玄影一身青袍,俊颜上一派清清冷冷,仿佛无悲无喜。
“为什么?”花若溪痴痴地看着他。如果她得知他到达雪国之时没有跟踪他,那她就永远不知道他心中一直住着的那个人。
“花若溪,你应该明白自己的身份,你没有资格过问我的事情。”龙玄影冷淡地说道。
花若溪冷冷一笑,“是啊,我有什么资格过问你的事情呢?龙使大人。”
龙玄影没有说话,甚至于连一个眼神的没有给她。
“没有想到,我当年的一念之差居然将她送到了你的身边。”花若溪径自说道,脸上露出嘲讽的神色,“花若潇,她当真真是好本事。”
当年花若潇表面上是被菊玺使计送走的,但是这里边还是她在推波助澜。她也曾想过不要对花若潇做得决绝,可是她的身份实在是太过刺眼。
当真是因果报应。
龙玄影脸色一凛,伸手掐住她雪白的颈部,“花若溪,你想要的权势我自然会给,但是不要再让我听到一丝侮辱她的话。”龙玄影狠厉地说道,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她生吞活剥。
“龙玄影,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花若溪第一次这样正视他。
当初,她刚刚加入组织的时候,还是一个病弱的小姑娘,和那个人达成一份协议,她会成为未来的雪国女皇。
那个时候,她进入三大营之中的龙营,组织的训练很苦,而龙玄影是他们的训练官,他等待每个人都十分严格,对她也是,可是,每次训练完毕,他都会查看她的伤势,给她上好的金疮药。
渐渐的,她知道了关于他的很多事情。
龙玄影,凤天素,凰千舞三人,是从数千个孩子之中互相厮杀之中活下来的,通过杀戮而成为龙营,凤营,凰营三大营的主子,也是那个人的嫡传弟子。
而龙玄影会对她特别,居然是因为她的性子像极了另一个女子,同样的倔强不服输,可是她还是对龙玄影产生了感情。
她努力让自己强大起来,成为营里第一个完成所有训练的人,她可以单独外出完成任务,可是她却只想跟在他的身边。
可是每一次他都能够轻而易举地甩掉她的跟踪,去见他喜欢的那个女子。
“每一次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出现在你身边的人都是我,为什么你的眼里就是没有我?为什么那个人偏偏是花若潇?”
“你和她终究不同,如今你能够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要不是看在她屡次涉险救他的份上,就凭她伤害花若潇这一条,便足以让他把她千刀万剐。
“呵呵呵,我告诉你,雪翎琴,她痴心妄想。花若澄别想在我这里占到一丝便宜,她花若潇也休想!”
花若澄在午后便亲自登门拜访,美其名曰看望妹妹,实际上也不过是肖想雪翎琴罢了。
最终花若澄亦是咬牙切齿,雪翎琴到底也没有被讨了去。
“既然如此,便怪不得我了!”龙玄影是动了杀心。
花若溪嘴边浮出一抹笑,她做了那么多,终究还是比不上花若潇半分。
花若潇,若我今日不亡,来日我必令你生不如死!
你我之间,不死,不休!
“等等!”
龙玄影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来了,那样妖媚的声音,除了凤天素,还有谁呢?
凤天素此时正坐在四公主府的屋顶上,修长的双腿晃悠着,依旧是那样不正经,什么事都不上心的没心没肺。
“二弟,这是龙营的事情,你不要插手。”龙玄影对于这个弟弟还留有一丝情分,哪怕他是他们之中最向着那个人的。
“大哥,我并不是想要插手龙营的事情,而是花若溪这颗棋子还弃不得。”
“呵,你以为我会在意?”龙玄影冷笑,他想做的事情还从来没有做不到的。
凤天素摇摇头,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严肃,“云国已经变天了,百里墨清继承了皇位,已经和叶初珏达成了协议,不久之后只怕三国苗疆要重新洗牌了。”
龙玄影也不由得认真对待起这件事,这件事的确棘手,九大玉牌尚未集齐,云国的突变来得太过迅猛,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只是没有想到百里墨清的动作居然这么快,不过这好像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毕竟他身边有一个号称“智谋第一”的东兰郡主百里幻悠。而且即使是凤天素这个善于机关算尽的人,都不得不赞叹百里幻悠的手段。
不过,既然如此,花若溪也就杀不得了,雪国的局势如今动荡不安,急需一个有能力的人稳定局势。
花若溪看上去这些年来静心养病,不理朝政,可是实际上她的势力也已经遍布朝堂,大臣之中至少有一半的人是支持花若溪的。而向来只忠心与雪国女皇而不愿意归附的四大家族也已经斩草除根。
这些事情可不是一时间的心血来潮,而是十多年来的部署,自从花如婉登基之后,他们就已经开始在各个势力之中插入眼线,包括花如婉身边也有人是属于他们的。
至于花若澄,马上这个世界上便没有这个人了。
龙玄影没有再说话,而是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无声的,花若溪一滴清泪滑落她娇艳的脸庞。
“心死之人,无需有情。”凤天素冷冷地说出这句话。
花若溪猛然一怔,是的,多年前她加入组织的时候,发过的誓言。
组织培养的人,从来都不需要有情。
“如果你不适合,组织自然有人可以代替你。”
“是,我知道了。”
另一边,广联客栈。
“扣扣。”
叶初霁应声开门,只见凰千舞一身白衣,银色面具在烛火光芒下熠熠生辉。
“熙儿来了。”叶初霁笑得温和,“请进。”
凰千舞径自走进去,坐下来,斟了一杯茶。
叶初霁在她对面坐下,“不知道熙儿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凰千舞轻轻抿了一口,说道,“月王殿下既然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又何必演戏。”
叶初霁挑眉,“看来凰姑娘的心思还是和从前一般玲珑剔透,或许我也该称呼一身凰将军?”叶初霁明明在笑,可是却让人觉得是地狱的使者在向他招手。
凰千舞是何许人也,自是忽视了叶初霁的“质问”,“月王殿下也是风华不减,不过在下觉得似乎溟尊落邪这个称呼更加适合阁下呢。”
叶初霁全身气息骤变,杀气铺天盖地地笼罩住她,冷冷地睨着她。
凰千舞依旧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月王殿下放心,皇帝陛下并不知情。”
叶初霁身上的杀气突然收起,不过也没有了从前的好脸色,“带着面具说事,凰姑娘似乎也没有诚意。”
凰千舞也没有说什么,伸手解下面具,浅浅一笑,“月王殿下可满意?”
看着凰千舞恍若仙子的容颜,叶初霁心中一动,他一直觉得凰千舞对他而已很熟悉,但是到底是为什么,却是半点也不知道。
“说吧。”叶初霁放下心思,说道。
“月王殿下不先问问你那个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如今身在何处吗?”
“你不就是要和我说这个吗?”
凰千舞挑眉,“和聪明人说话当真费心思。”
凰千舞忽然严肃起来,容颜之上一片凝重之色,“此事非同小可,还请月王仔细。”
“白慕熙是他指明要的人,至于我为何会得手,月王殿下可以去问问东方庄主。”凰千舞继续说道。
叶初霁拧眉,事情仿佛越牵越复杂。
叶初霁也知道,那个“他”指的不就是和他一起执掌风国兵权的定国侯,如今的国丈,皇后龙玉黎的父亲——龙腾。
“她在哪里?”
凰千舞的双眸微微黯淡了,曾几何时,他也像这个男人一样关心她,可是……
“定国侯府的水牢。”
叶初霁突然伸手掐住她,双眼腥红,厉声道:“你说什么?”
定国侯府的水牢有多凶险他清楚,那种恐怖程度堪比月王府的刑罚,甚至更加恐怖。那里本来是用来关押那些穷凶恶极的罪犯,如今白慕熙进入那里,恐怕是九死一生。
凰千舞有些难以呼吸,“月王殿下,如果,如果掐死我,你就永远找不到她了。”
叶初霁才慢慢松开,凰千舞白皙的脖子上那道勒痕清晰可见。
凰千舞猛咳了几声,渐渐恢复过来。
“你既然抓了她,为什么还要告诉我?”
“呵,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也不可能告诉你。”凰千舞冷笑。
“东方云末?”真没想到,他居然留下了一个潜在的情敌。
“他的身份,我想月王殿下自己去查,会更好。”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叶初霁眸中一片冷然,“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会背叛他?”
“背叛?他从来都只是在监视我罢了。”
“我的计划,月王可有兴趣听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