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慕容成只身离开太原，南上长安。随之而来的，便是慕容封得知事情的真相。

“为什么？”庭院中慕容封正对着慕容博问道，“此次，公主芳诞为何大哥可以南上长安，而我不可以。”

慕容博淡淡道:“太原与长安相隔。有你大哥一人代表秦国公府，前去就可以了，你又何必再去？”

慕容封轻哼一声，冷冷道:“父亲这么说，恐怕连自己都不信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父亲知道的，此次公主芳诞，皇上宴请群臣。名为替公主贺寿，实则为公主择婿。儿子与公主自幼相识，情投意合。难道不该前去吗。”

慕容博深知慕容封的心思，不免深深叹了口气:“你可知这次宴会，皇上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扣留前去参加宴会的各世家子弟，借此打压各世家的势力。你大哥身为长子代表整个慕容一族，自然要去。你又何必淌这一趟浑水。”

慕容封一股怒气，从丹田涌上，他握紧了拳头，强压下了心中的怒气:“这次宴会，皇上究竟是什么目的？儿子不知，也不想知。儿子只知道，有一个人在长安等着儿子，儿子心里有她，为了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哼！”慕容博冷眼看着慕容封，心中对他之前这番言论很是不满，但还是放缓了脸色，尽力装出一副慈父的样子，“你用情至深，这一点为父很是欣赏。只是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慕容一族想想。况且就算你去又能如何？除了秦国公次子这个身份你还有什么。更何况皇上对慕容一族何等忌讳，你又不是不知。你这么确定皇上会将明珠公主许配给你吗。”

慕容风显然没有想到父亲会这么说，他的眼中出现了疑惑。他也有不确定的时候，不是不相信自己和杨书婠之间的情分。而是不相信那个坐在龙椅上，俯瞰众生君王。他真的会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一个心怀谋逆之心的臣子的儿子吗？答案不言而喻。

但骄傲如他又岂会甘心如此放手，也许即便是输也不得不赌这一场。

慕容封抬头，望向天空。明亮的眸子，犹如鹰一般！“儿便是输，也要输得心服口服。总该搏上一搏。更何况，儿子相信，这么多年的情分她不会不顾。为了她便是要儿子与天下为敌，又有何妨？”

话毕，慕容封便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正当慕容封要跨出庭院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为了她不惜与天下为敌，只是你可曾想过你是否有与全天下为敌的能力。”

慕容封收住了脚步，却也不过片刻，随后便又向外面走去。

“今日，你若敢踏出房门一步，便再也不要回来，你再也不是我慕容博的儿子。”

这是慕容博对慕容封说的最后一句话，随后他便转身进了书房。

慕容封在院中站了很久很久。最终，放弃了南上长安的想法。慕容封的确是痴情，可却并非是情种，在他心中儿女情长在重，不过只是第二。

今日的长安城，格外的繁华，只因今日便是明珠公主十七岁的芳诞。

大兴城，磬华殿中宴席皆已布置完毕，各大世家子弟也皆到场。正当人们交流之际。一座黄金九龙步辇，停在了殿外。杨文一身明黄色龙袍，由宫人扶着走了下来。只听身旁宦官一挥手中拂尘，高声喊道:“皇上驾到。”

此言一出，百官俯首叩拜，迎驾，三呼万岁。

杨文走进大堂，坐在正上方的龙椅之上，道:“众爱卿平身，今日借明珠公主芳诞宴请众位爱卿，不过是一续君臣之情，此处并非朝堂大家不必拘礼。”

话毕，又是一阵谢恩之声。

“不必拘礼。”其实众大臣心中都清楚，这不过是君王的客气之词吧！他们若当真还真是僭越了。

当大家刚刚坐下时，又传来一阵高呼声明珠公主道，于是众大臣又纷纷站了起来行礼。

杨书婠并没有给这些大臣或世家子弟面子，而是径直走进大殿，向杨文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然后才起身环视四周，威严说道:“平身。”

这样满殿之人，才纷纷站了起来，又重新入席。

杨书婠的目光一下子便落到了慕容成的身上。藏青色的袍子是金陵的云锦，款式也是今年京中最流行的。上面的花样全是金线穿着珠玉绣成的。

杨书婠眉头微微一蹙:他倒是很少穿的这么华贵。

就在这时，慕容成端起了一杯酒水，不经意地微微摇了摇头。杨书婠看到了这一细节，随后又看向四周才发现，原来慕容封并没有来。

顿时一股怒气抑于胸中，一个不稳，竟连连后退了几步。一旁的燕霖见状一把扶住了她。

“怎么了？”杨文开口问道。

“没什么，些许是前些天受了风寒，今日头疼得厉害，儿臣怕是要先走一步了。”杨书婠勉强一笑，向杨文行礼说道，“还望父皇，不要怪儿臣殿前失仪。”

“怎会？”杨文淡淡看着杨书婠，随后又望了望慕容成的身边，略带几分戏虐的说道:“慕容封怎么没来，难不成他也受了风寒。”

忽然，杨书婠心中一惊，原本握着丝帕的手也不觉多用了几分力。

倒是慕容成临危不惧，浅浅一笑，如往常一般，道:“回陛下，舍弟确实抱恙，不过并非是伤寒，而是......”

“是心病吧！”慕容成的话尚未说完，就被杨文打断了，“慕容氏树大招风，他是怕朕把他扣在京中作质子。”

杨文此话一出，满堂震惊。尤其是慕容成，杨文所说，皆是实话。可如今，他这么坦荡地说出来，倒是慕容成有些难堪，更有些不知所措。

慕容成仍一如既往的笑着，但杨书婠可以看出他的笑有多勉强。

“父皇真是说笑了，若慕容家真有这个想法，那慕容封不来又何必让慕容成来了，毕竟慕容成才使秦国公的世子。”原本杨书婠是不想插手此事的，但她终究念着慕容成是慕容封的兄长，念着年少相识的情分，才开口说道。

慕容成也装作不经意，看向杨书婠，微微一笑，算是对她的道谢。

而杨文则看了看杨书婠，又看了看早已惊慌的满殿大臣，突然笑道:“还是皇儿深知朕心，朕不过开个玩笑，众爱卿不必介怀。皇儿既然身体不适，就先下去吧。”

“是。”杨书婠告退离开了，宴会也正式开始了。可如今，即使面对着，这一堆玉盘珍馐，也无人再有兴致吃下。

众人只是期盼着这次宴会能快点结束。这究竟是不是帝王的一句玩笑，众人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