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冷若冰霜
见她满脸惊吓,白发老者哈哈大笑,“这里是义庄,我在这里做了几十年了,除了我,没见过一个活人。”
骆凌语这才收了眼,发现刚刚太用力,竟然有点疼,“既然你一直跟死人打交道,那刚才你尖叫什么?”
老者不语,只是盯着她看。
骆凌语也往自己身上一看,浑身脏兮兮的,刚刚因大哭泪水想必已经将妆容毁了,那些点的麻子,大黑痣,伤疤,已经面目全非了,一张脸完全不是人的脸。
再说在死人堆里哭,也难怪人家把她当成鬼了,果然是人吓人吓死人啊!立即抱歉的笑笑,“老爷爷,可不可以把您的水给我?”
这水袋一点也不值钱,没有半点犹豫就给了骆凌语。她用水将自己的脸洗了洗,瞬间就露出了绝世容颜。
白发老者一愣,刚才那个他以为是鬼的丫头竟然生得如此漂亮。他不由眯眼遐想,十多年前,他也有幸见过这样一个倾城倾国的女子,虽然只是一眼,但是那样的容貌只一眼也让人终身铭记。
两人竟是那么的相象,只是这人眉间有一颗朱砂痣,绝不是一个人。“小姑娘,你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在这里?”
骆凌语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觉得被挨了一棍,醒来便在这里了。”
白发老者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可能是你的仇家做的吧,算他还有点良心,没有直接对你痛下杀手。”
“仇家?”骆凌语来都城才不到一个月,哪里来的仇家?如果非要找一个仇家出来的话,那么便只有公皙瑜了。“定然是公皙瑜做的了。”
“公皙瑜?”说起他的名字,白发老者似乎带了怒意。
“听您的口气,似乎认得他?”
白发老者略微含首,“这都城谁人不闻他‘花蝴蝶’的名号。你是被他始乱终弃了么?”认得,他怎么会不认得?就算他化成灰,他也认得。
“不是,我比武招亲赢了他,可是他不愿意娶我。”
“原来你就是他那个其貌不扬的未过门的妻子,你的美貌足以配得上他,他为什么还不愿意娶你?”白发老者认为若是眼前这个女子公皙瑜都看不上的话,那么他便再也看不上任何人了。
“他没见过我本来的样子,他见的是刚才那副模样。”
白发老者哈哈大笑,“你是故意吓他的吗?”她刚才那副模样,只要是个人都不会愿意娶她,更何况是高颜值的公皙瑜。
“我不喜欢他,更不想嫁给他。”骆凌语觉得公皙瑜的人品太差了,一点也不喜欢他。
“既然你不想嫁给他,又为何要比武招亲?”
“这只是一场误会,阴差阳错的就赢了他。”骆凌语长叹一声,“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白发老者拈须一笑,“那你现在不就可以逃脱了。”
“现在我还不能回家,我必须得替自己讨回一个公道,也顺便替那些被公皙瑜伤过的女子解解气。”
骆凌语一方面是这么想着,另一方面重点是她给公皙炎做了事,还没拿到工资,不能就这么走了,不然就全白干了,况且重点中的重点是她找不着回家的路了,只能家里人来找她。
“公皙家是大户人家,以前那么多找公皙瑜理论的不都是被镇压下去了,可见他们家手段不凡,你一个弱女子,还是不要去招惹他们为好。”
白发老者看着骆凌语弱不禁风的样子,不由堪忧,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孙女。
“放心吧,老爷爷,我自由分寸。”骆凌语顿了顿,“不知道去公皙家的路该怎么走呢?”
白发老者给她指了路,并且告诉她如果步行的话,在天黑之前基本上赶不到的。
就算天黑之前赶不到公皙家,但是也不能待在这个一堆死人的地方,所以骆凌语谢过老者还是辞了行。
白发老者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希望你真的可以为那些被他欺负过的女孩子讨一个公道。他的儿子儿媳早死,只留下一个活泼可爱的孙女,与他相依为命多年。
眼看,她就到了婚嫁的年纪,他不期盼她能嫁个富贵人家,只求嫁一个平凡的人,快快乐乐的过完一生,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和花蝴蝶好上了。
公皙瑜只是玩玩而已,自然不会娶她,害得她自尽。留得他一个孤独的老人。
骆凌语抬头望了望天空,阳光没有那般刺眼了,大约申时,虽然是走在林荫小道,但是依旧燥热得很。阳光透过树叶投下斑驳的小圆点,像是洒满一地的小金星。
“这该死的公皙瑜,看他长得衣冠楚楚,居然敢偷袭我,还把我丢到这么远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等我回去一定要出这口恶气。”
她歇息了一会儿继续朝前走,一直走一直走,还是没有到头,突然什么液体滴在她的身上,接着越来越多的密集的打在她的身上,一瞬间就闻到了泥泞的味道,糟糕,下暴雨了。
前一刻还是烈日当头,而这一刻却是暴雨倾盆,天空顿时阴沉沉,只怕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这天气比人的嘴脸更善变,让人防不胜防。
她总不能跟公皙瑜商量说喊他找个好天气才将她抛弃在荒郊野外。她下意识的朝前跑,殊不知,前面一样在下着大雨,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幸运的是居然发现前面有户人家,她欣喜万分,不光可以避雨,说不定今晚的住宿问题就一并解决了呢!
门是半遮半掩的,“有人在吗?”骆凌语先是轻轻的问,但由于刚才跑得太急,现在还有点喘气。
然而,并没有人回答。
“有人在吗?”骆凌语提高了音量。
仍旧没有人回答。
一种不祥的感觉袭上心头,这种山间孤零零的房子,莫不是鬼屋?怀着忐忑的心里,骆凌语小心翼翼的推开门,门发出吱呀一声。
有股灰尘呛鼻的味道,结了许多蜘蛛网,屋里的东西虽然陈旧,但不至于残破,但都无一例外的蒙上了后后的灰尘,想必是主人已经弃它而去多年了吧!
骆凌语已经全身湿透了,只想赶快进来躲雨,她却突然看到地上有几个清晰的脚印,那不是她的,那脚印明显的比她的脚印大很多,显然是一个男子留下的,而且地上有雨水的迹象,显然那人也是跟她一样为避雨而进来的,但是人呢?
突然她觉得有什么落在她的脸上,有点痒痒的,但是用手一摸,却什么都没有。她正想抬头向上看,却觉得脖子上多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难道这真的是山间鬼屋,脖子上是女鬼冰凉的手指?不是,那种感觉并不像手指那般柔软,而是像刀剑一样的利器。
她正欲回头,“别动!”背后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
是人,但却是想要杀她的人。真的是应了那句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刚才落在骆凌语脸上的是灰尘,那人藏在房梁上面。
骆凌语瞥了两眼,果然是一柄剑,不由一惊:莫不是他是公皙瑜派来杀我灭口的?不对呀,要杀我,又何必将我抛弃在义庄?他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我听说书人讲,在这种时候,一般说求饶的都会死,而说‘杀了我吧’的人往往都不会死,那我是求饶呢,还是求饶呢?
“你是谁?”那个冷冷的声音再次想起,那声音竟和脖子上的剑一样的冰冷。
“我叫骆凌语。”骆凌语老老实实的回答,据说这个时候一定要顺从他们的意思,为自己争取时间。也有可能他不是来杀我的,他是来劫财?劫色?越想越感到害怕,越害怕身子就抖得厉害。
“我不是问你的名字,我是问你是谁派来的。”
骆凌语不由撇了撇嘴:你明明就问的是我是谁,仗着有柄剑就可以随便逗我玩?不过江湖人,但凡有点本事的人脾气都不怎么好。“什么谁派来的?”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你不是来杀我的吗?”那人刚刚还在她的身后,现在突然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不变的是剑仍然架在她的脖子上。
“我什么要杀你?”骆凌语觉得这人莫名其妙。
这人二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甚是俊俏,只是面若寒霜,那双眸似乎比千年寒冰更冷。穿一身玄衣,身上也湿了些,发迹还有一滴水,想来也是被刚才的大雨给淋着了。看得骆凌语一阵一阵颤抖,这就是传说中的杀气?
“不是来杀我的,为什么要到这里来?”那人没有一点表情。
“你看我的样子就知道我是来避雨的。”骆凌语突然双手捂住自己前面,她的浑身已经湿透,衣裳紧贴着身体,况且夏天本来就穿得少,身体的曲线越发明显。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你又没说,我当然不知道了。”
“冷凝夜。”玄衣人冷冷道。
骆凌语:冷凝夜?果然是人如其名,冷若冰雪。“初入江湖,多多指教。”
冷凝夜:她听到我的名字居然没有一丝惊讶,她是早已经知道我是谁,还是她根本没有听说过我的名字?看她一脸狼狈的模样,真的是被暴雨淋了个措手不及。
这些年来追杀我的人越来越擅长隐藏,有时候甚至会埋伏一天一夜,又怎么会像她这么毫无准备?
可是这个小丫头的武功深不可测,而且她在进屋看到脚印就已经发现了我的存在,所以她没有抬头向上看,因为她感觉到我藏在房梁上,而我下去也是悄无声息,她竟然感觉到了那一抹灰尘,这样的人又岂是那些乌合之众能比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