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亮，夏槿阳就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了。迷迷糊糊地起身，拉开大门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啊！” “砰！”尖叫声伴着用力的关门声。夏槿阳被门口的场景吓坏了。

一地的血，散落在地上的水果和饮料都被血染红了，不远处有一只粗壮的右手，不见有多恶心，可那从切口处滔滔而流的血，还是让夏槿阳双腿发软，脸色惨白。

门外有很多人，议论纷纷。治安维护着现场，只有一只手，无法断定手的主人是生是死，治安也很苦恼，是要交给刑警队，还是自行解决。

而门内的夏槿阳在惊吓之余，忽然想起昨日被她赶出去的沐向清。心里咯噔一声，不断地祈祷着，希望不是他，否则自己罪过就大了。

在屋里徘徊了许久，门外的嘈杂迟迟没有散去，夏槿阳最终还是没忍住，重新打开了门。

“小姐，受害人在你的门口出事，麻烦你和我们去一趟治安局。”一个年轻的治安看见走出来的夏槿阳，上前礼貌地说道。

“嗯。”夏槿阳微微点头，轻应了一声，眼睛不敢看那地上的鲜艳。

夏槿阳被带走了，有治安拍了照片，取走了重要的证物，地面也被物业派来的人清理干净了，众人见没什么可看的，也都散去。

治安局里，夏槿阳局促不安地握着手中的杯子，隐在裙下的双腿微微颤抖。对面坐着的年轻男子看起来很像街边的流氓，嚼着口香糖，翘着二郎腿不停地晃。

“治安先生，问话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我还要去上课。”就这样保持姿势坐了半个多小时，夏槿阳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开口催促，语气里带着丝不满。

“急什么，我们的审讯员还没到。”年轻男子瞥了她一眼，不以为意地说。

夏槿阳却忽然变了态度，蹭地站起来，非常严肃地对着男子说：“什么审讯员？我只不过是来配合你们做笔录，并不是犯人！请你说话注意点！否则我将正式起诉你诽谤！”说完，夏槿阳头也不回地走了，完全不理会身后的喊叫。

“妈的！”年轻男子眼见着她走远了，狠狠地将口中的口香糖吐出来，咒骂一声。

“怎么了？”一个同事刚好路过，开口询问。

“之前楚局带回来的那个女人，走了，还说要告我诽谤！简直和那些狗仗人势的千金小姐一个样！不知道楚局为什么让我留住她。”年轻男子抱怨，目光里闪着不屑与厌恶。

虽然如此，年轻男子还是掏出手机，给他口中的楚局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夏槿阳走了的消息。

“知道了。”三十七层的高楼上，偌大的办公室里，楚烽桦挂了电话，瞅了一眼沙发上的男人，淡淡地说：“那个女人走了。”

“嗯。”沐向清应了一声，仿佛受不了楚烽桦的逼视，又开口解释：“她救过我。”

楚烽桦并没有因为沐向清的解释而移开目光，反而更加咄咄逼人：“你伤得并不严重，根本没必要做那些，为什么去她家？为什么替她解决那些人？还有，你为什么故意留下那滩血迹和那只手？嗯？”

沐向清直视着楚烽桦，突然失了耐心：“救了就是救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是吗？那我倒是多管闲事，既然如此，这件案子我会移交给刑警队。”楚烽桦欲起身离去。

“八年前。”沐向清只是淡淡吐出这三个字，楚烽桦起身的动作便僵在那里，再动不了分毫。时间似乎静止了，要不是那清浅不一的两道呼吸声，楚烽桦恐怕真要一直僵在那里。

八年前，那件旧事。是两个人心中永远不想再提及的。

“她是阿槿。”沐向清继续说着更残酷的事实，生生撕裂了楚烽桦的心脏。

如果她是阿槿，那就意味着素素绝没了存活的可能。楚烽桦只要一想到这儿，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开始疼起来，他用尽力气才忍住想要杀了夏槿阳的冲动。毕竟，她是沐向清和素素都在意的人啊。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素素还活着。”沐向清似乎不忍心看到楚烽桦这个样子，说出了保守多年的秘密。

“你说什么？素素还活着？可是阿槿……”楚烽桦蓦地转头，眼睛里重聚了星星点点的希望。

沐向清偏过头，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才吐露真相：“当年，我意外找到了素素，你知道的，我比任何人都希望阿槿过得好，相比之下素素在我心里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所以，我固执地将她当成是阿槿，一直藏在我看得见的地方，这样安慰我自己，阿槿活着，一直都活着。”

“你这个混蛋！”楚烽桦再也忍不住，冲上去把沐向清狠揍了一顿。眼里却有炙热的液体流出，他的素素，还活着呐。没有比这更值得欢呼的事情。

打累了，两个人躺在地上喘气。楚烽桦点燃一根烟：“为什么不告诉我？”

沐向清突然转头盯着他：“我会疯的。”我会疯的，这四个字，沐向清说得很云淡风轻，听起来像是平常的玩笑。

楚烽桦停住抽烟的动作，胸腔里又有怒火在跳动：“你凭什么以为我撑得住？”

沐向清笑了笑，伸出白皙却不细嫩的手在空中抓了抓：“凭我手里有素素。”

“你果然是混蛋。”楚烽桦留下这句话，摔门而去。沐向清望着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动的门，无声笑了。

他当年就是在赌，赌楚烽桦能挺过来，如果挺不过来，再将素素拉出来，还给他。

至于他自己，疯魔还是死亡，都是他一个人的事了。这么说来，楚烽桦骂他是混蛋，是不冤枉他的。

楚烽桦离开沐向清的办公室并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上了天台，站在最高处，让感官尽可能的更刺激些，以此来抚平心里的悸动。

一个红色的小点晃了楚烽桦的眼，若不是常年累月的训练，这样小的光点是没办法看见的。

思维瞬间清晰，脑海里列举了拥有这种光点的所有武器，身形飞速地往楼下而去。那个红点，停在了三十七层的落地窗上。

“咝…”很细微的声音，楚烽桦在楼道拐口处却听得清清楚楚。整个人呆立在那儿，不知如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