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晕倒
“将军,”苍崖低低出声,拉回萧喻的思绪,他上前两步,低头道,“这两日的事情属下已经整理好,将军可要现在查阅?”
说完他便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将军才刚刚有了些精神,他说这些事情干什么!
萧喻没看见他的懊恼,兀自沉吟了片刻,骤然开口:“孟太医呢?”
苍崖调整好表情,束手低头答:“回将军,孟太医替夫人诊完病后就急匆匆的走了,似乎有什么要紧事要回宫。”
“嗯。”萧喻应了一声,未做反应,孟太医本是皇室御用,是老夫人身子不好,晁帝感念于老将军和萧喻的功绩,特许孟太医给老夫人调养,加之孟太医私下也与萧喻相交甚笃,萧喻才会直接请他来,他若有事要走,他自然是不能强留的。
气氛又沉凝下来,苍崖想到老夫人临走时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纠结了半天,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将军,孟太医说夫人的身子要好好将养,且……夫人似乎并没有打掉孩子的想法。”
“你说什么?”萧喻双手一紧,连忙回头,眸色有些震惊和欣喜,“你说,她想要这个孩子?”
“是。”苍崖坚定的点头,孟太医诊断时他偷偷去看过,夫人的憔悴比起将军只多不少,哪里有一点要打掉孩子的想法,纵使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误会,夫人也一定不会这么做。
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了解青雎,总下意识觉得她不是流骁说的那种细作,青雎看起来和将军一样温雅,但她骨子里的冷漠也是能感受到的,这样的女子,不会是费尽心机的细作。
萧喻有些不可置信的睁着眼睛,温润又疲惫的脸上渐渐绽开一丝光彩,整个人都有了精神,苍崖面色一松,暗想自己终于说对了一句话,连忙趁热打铁道:“将军,我们要不要去青雎院看看?”
萧喻低头想了想,渐渐笑开道:“好,我们去青雎院。”
苍崖暗自一喜,连忙低头跟着他身后,萧喻大步跨出两步,又突然停步,苍崖疑惑的抬头:“将军?”不会又不去了吧?
“不行,”萧喻摸了摸自己的脸,毅然决然的摇头,“不能让她看见我这幅样子,苍崖,”他回头吩咐,“叫人打水来,本将军要沐浴。”
“沐浴?”苍崖惊诧的出声,目光十分疑惑,现在不是该去看夫人吗?沐浴做什么?
萧喻看他愣着,勾了勾唇开口:“苍崖,本将军问你,本将军比那五王和沈云州,如何?”
“这……”苍崖更摸不着头脑,只能试探着答,“自然是将军更加英勇俊硕。”
“不,”萧喻缓缓摇头,“这二人都不差,也都对雎儿有肖想之意,本将军怎能掉以轻心,一定要时时保持完美。”
“……”苍崖现在才算是懂了,搞半天是怕被别人比下去了,将军何时变得这么不自信这么幼稚了,他无语摇了摇头,颇为疑惑。
萧喻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还不快去准备?”
“是,将军。”苍崖无言以对,只得低头答应,然后躬身去吩咐侍婢了。
萧喻这才满意的点头,几日来的阴郁一扫而空,心里变得满满的。
这世间,恐怕也只有青雎,才能这样牵动他的情绪了吧。
………………
沐浴梳洗一番后,萧喻换了身月白的长袍,墨发微润,闲散的束在脑后,眉宇间的点点疲累更多几分成熟和冷峻,配上浑身温润尔雅的气质,竟是没有半分不协调之处,脸上笑意温然,整个人如沐春风,苍崖看的直摇头,果然爱情的影响能让一个人变成很多个人。
萧喻掸了掸袖角,这才满意的扬唇,抬脚望青雎院而去,却突然听到身后一声轻唤:“喻哥哥!”
他闻声回头,见是沈榕溪,眼里的不耐烦和急切才微微压下了些许,浅浅笑着点头:“怎么到这里来了?”
沈榕溪今日特意打扮过,一身滚边的鹅黄色外袍,里面是质地柔软的锦纱罗裙,腰身盈盈一束,容颜娇俏,看起来十分清丽可人,看见萧喻回头,沈榕溪提着裙子跑上前,歪着头似乎有些不高兴:“喻哥哥你忘啦?再有几日就是溪儿的生日了,以前每年生日,喻哥哥都会陪溪儿一起看竹槿花的!”
萧喻这才了然,眼底却仍有一丝急切:“好,过几日我陪你去看就是。”如今,他完全把沈榕溪当做一个单纯的妹妹来看待,八年的陪伴,他亦十分感激,故而这些要求,他一般不会拒绝她。
沈榕溪看出他的心不在焉,眸光一冷,随后纯澈笑着仰头,似是不经意的开口:“喻哥哥是要去看青雎姐姐吗?她似乎心情不好呢,方才溪儿从青雎院经过时,听见她在里面发了好大的火,还有丫鬟说什么三思什么地位什么的,吓得溪儿都不敢进去问安了,喻哥哥,青雎姐姐这是怎么了?”
“你说,她发了好大的火?”萧喻蹙眉开口 有些疑惑,心里一瞬间便忐忑起来,难道,她在为怀了他的孩子而生气吗?
“对啊,溪儿怎么会骗喻哥哥呢?”沈榕溪说的十分真切,眸光也煞是认真,萧喻笑意一凝,眼底慢慢浮生一丝黯然,可心里仍有不信,按理来说,青雎若真是生气,是不会这样发火的,何况还让别人听见了,可是他认识沈榕溪八年,也知道她应该不会骗自己,那,又是怎么回事……
“我去看看她。”萧喻细想之下,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沈榕溪眸光一颤,立马红着眼睛似要落下泪来:“喻哥哥是不相信我吗?”
萧喻叹了口气,无奈的安抚:“不是不信你,是喻哥哥不放心,怕她身子不舒服。”
沈榕溪吸了吸鼻子,有些难过的绞了绞自己的袖子,抬头扯出一个笑容:“那……喻哥哥快去……”
话音未落,她突然眼睛一闭,软倒在萧喻面前,萧喻一惊,连忙伸手扶住她,皱眉问跟着她来的侍婢:“怎么回事?公主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
侍婢吓得一下跪在地上,连连叩头道:“回将军,公主自中毒后,便总会头晕,公主怕将军担心,故而从不让奴婢告诉将军。”
这些人都是沈榕溪的心腹,故而在萧喻面前说话也并未隐瞒,萧喻听的眉头锁的更紧,低头看了看晕过去的沈榕溪,眸光复杂,这毒,是她为了救他时中的虽说吃了解药,却仍有余毒未清,这份恩情,他如何能坐视不理。
想了许久,萧喻转身看了看青雎院的方向,终是俯身横抱起沈榕溪,遣了一个丫鬟去叫府医,自己则抱着她往外院的客房而去。
待她醒了,他再去看青雎也不迟。
沈榕溪侧躺在他怀里,本该昏迷的她,唇角却浮上一丝胜利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