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不随口一说他老吴现在就是一捧灰你知道吗！”临回来的路上，吴周的这句话还是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久久不能忘却，挥之不去。

再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匆匆作别，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只是觉得醍醐灌顶般的，我一下明白了什么。

诚然，吴周确实是一个专业卓然的谈判专家，他深刻地明白如何用最简单的话来唤起一个寻死者的求生的欲望，他给了他们承诺，切实的或者不切实的。

他只需要把他们从悬崖边拉回来就可以了，甚至就这一点，就已经是我们常人所做不到的，就已经是十分了不起的一件事了。

让人生，让人活，这就是他的职责全部了，我似乎并无权力和立场再苛求他什么？甚至是，他那句话说的也一点没有错，当时确实是，如果没有他，老吴一受刺激，或许早就从那上面跳下去了，而从他的身体状况来看，即使下面措施到位，也是凶多吉少。

是啊，这事吴周已经尽全力了，剩下的东西，就让我来帮老吴吧，毕竟当时劝不下老吴的人是我，剩下的老吴的事，我也该负责一些的。

一个人瘫在沙发上，这样想了很多，茶几前的电视还在放着，音响已经不大清晰，屏幕闪着雪花。蓦的一阵困意来袭，看看墙上的钟已经七点了，老李怎么还不回来？

无奈打了个哈欠，思量着今晚要吃什么？随便做点东西吃还是点外卖？我决定不下，反正现在也不是很饿，却愈加困了，再醒来已经不知是几点的时候，老李给我带了一些吃食，他儿子今天带他去下馆子了，看样子心情不错。

吃的时候恍恍惚惚，只知道老李冲我念叨着什么，一副心中大石落地的口气，我并不惊讶，只是回忆着，我好像梦里梦着了什么。

我平时甚少做梦，偶然几次做梦大多醒来梦也就七零八碎凑不起来了，这次感觉很奇怪，总觉得很真实地做了一个很完整的故事又似乎断断续续不真实。

只记得陈前达，陈明亮和黎小田站在一个高楼底下，冲着我喊着什么，而我，好像就站在那个天台上，拖着颤颤巍巍的老手和老腿，一阵风吹来，我似乎禁不起那点冷，呼哧打了个喷嚏然后就掉了下去。

我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听着老李的碎叨，身上的秋衣刚才已经换了，被汗湿得不成样子，这样回忆着，我真是好想他们啊，下次要抽个时间去见见他们的，可是到底，要不要告诉他们真相呢？

“老李？老李？你说李华这小子不会在外面又闯什么祸了吧？这次带我出去可是没少花钱！我这心里老是不安的。”老李见我吃得那么香，冷不丁来了这一句倒是提醒我了。

“老李，你不说我还忘了，这是你儿子留在我这的，我正该交给你来着，前几天给老吴的事情一耽搁，就忘了。”我擦擦手，掏出口袋里的那张银行卡递给他，老李是一脸惊奇。

“这是？我儿子的？”我猜出了他一定会不可思议，不过还真一下不知如何回答他。毕竟老李素来讨厌他儿子嗜赌，这卡也是李华私下里悄悄给我的，我这直接说这是李华的赌资，是不是不太好？

“我不知道，好像是什么，他又跟朋友白手起家，合伙做生意赚了点钱来着……”我不想出卖李华，只能睁着眼睛编瞎话，就是不知道李华有没有先跟他爹坦白这件事，不然的话我可就真里外不是人了。

“这小子心倒是挺大，不过这刚倒了公司就又跟人一起干，可别又给骗了。”听着老李不无担心的话我不由觉得好笑，这样你都担心，我如果跟你说这钱是你儿子赌博赢的，你不得操心死啊？

最后我还是没有说出来，我得给李华留着面子，但是有些话我还得找个机会好好劝劝他，我虽然才十几岁，但是该懂的道理也知道的差不多了，这赌博过活一定不是一条活路。

“老张？你看，这密码就写在卡上面，华子这小子可真没心眼，你说说。”我笑笑，老李毕竟还是单纯，几十年了，也变成了个世俗的老人，我知道他这是跟我炫耀他儿子呢，毕竟我在他眼里也是个被儿子赶出家门的流浪汉，这时候他儿子出息了，不得在我面前好好炫耀一把啊。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我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反正我也没儿子。

我挤出一张笑脸：“我就说吧，华子这孩子有出息的，你之前太担心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老张，你说这卡里能有多少钱？华子就这么给你了？”老张对那张卡可真是爱不释手，差点没把那漆蹭下来。

“这个啊，那天听他说，好像是五十万？”我想想道，应该没错，就是五十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