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进入红色区域(2)
他磨了一会儿刀,又继续往下说。
其实眼前的这棵血红杉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它也确实是棵死树,之前追逃那个小的「妖瞳」的时候,它就是从这里逃走的。
因为当时被崖下的「妖瞳」制造出的幻觉以及被「窃忆」纠缠,所以根本无法找到这个出口,跟丢了小的「妖瞳」也是情理之中。
巨大的幻象已经和周围彻底融合在一起了,把这里隐藏了起来,如果当时到处乱跑的话,很可能就坠崖身亡了,连「妖瞳」都得利用这棵血红杉下崖,那就更别说我们了。
前一批人也发现了这点,所以他们才要抓猴子来祭树,树上的血都是猴子的。
如果把血洒遍树身,很可能就会有下崖的通道显露出来。
为了下去,我才抓了这么几只猎物,它们其实很笨,自认为和人类是朋友,几块食物就能骗取他们的信任,抓他们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这家伙可真够阴的,我心里暗骂,回头再看看橙子的反应,他竟然面露佩服的神情,这真让我无法理解,人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残忍的。
橙子高兴的拍着林霖的肩膀,又开始称兄道弟的胡吹了,他就从来没有正确的价值观。
事情大致就是这样了,基本上和我的推断差不多,就是不知道那些偷猎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至少他们走的比我们远,他们可能是下崖以后才出了事。
现在对我们来说,第一步得把这几只猴子杀了,把它们的血洒遍树身,第二步就得看这棵老树能给我们铺个什么路了。
杀生这种事,死活我都不会干的。我自己在周围散步去了,不忍心看到那么残忍的场面。
林霖也让说让我到处走走别看他们,他说,担心我后背的那个东西发作,毕竟杀了猴子会有大量的血腥气。
我身后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嚎叫,就好像扎在自己心上一样,如果有下次的话,我建议多买些血浆来。
傍晚了,阳光已经不再那么强悍,热浪也渐渐的退去,山林里有几声禽鸟鸣叫,剩下就是一片巨大的宁静,死一般的沉寂,整个山林就好像冰冻了一般。
林霖叫我过去,三个人吃了些东西,然后部署了一下,林霖说从现在开始就关系身家性命了,所以必须都得听他号令。
他拿出毛笔在我们每个人手背上写下各自的名字,他郑重的告诫我俩,手背的名字只能看,不能读,也不能抹掉。
第二件事,下崖以后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不要相信眼睛看到的,身边的一切都有危险,只能相信自己。
林霖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两块玉让我俩戴上,说是危急时刻能保命。
橙子二话不说就套脖子上了,还一口一句:“这很贵吧,不知道能值多钱。”我拿在手里端详了许久,也加重了心里的疑问,这块玉和二叔给我的那块玉极其相似。
这真的只是巧合吗?同样圆润的外缘,细心打磨,独具匠心的雕刻,简直出于一人之手。
我照猫画虎,学着橙子的样子挂在脖子上。
林霖说,当看到月亮升起来的时候,就准备洒血。
我看着那一桶的猴血差点吐了,明晃晃的一滩,很迟钝的摆动着,就像一个大胖子走路时肚子在晃动。
月亮傍上树腰处时,林霖和橙子提着血桶就奔向那棵老树。我在后面背起两个背包,一个是林霖的,里面的东西很多也很沉,另一个是橙子的,都是些没用的货。
全都搭在后背,还没跑几步,就一个踉跄,幸好手支撑住了,不过此时的泥土异常的松软,一脚下去好像能陷进去一般。
这确实很奇怪,白天的时候这里应该是一些坚硬的岩石才对,怎么到了晚上就变成这样子了?我也没管那么多,跟着林霖就跑过去了。
月亮下,晃来晃去的树影,配合着窒息的静谧,像是一副诡异的画卷。
树上已经布满了猴血,散发着刺鼻的腥味,想吐却吐不出来。
清冷的月光下,三个人影来回穿梭,都已经变了形,像鬼魅一般干枯瘦弱。
暗红色凝稠起来的血块开始渗入树体,林霖让我俩靠后一点,待会可能会有栈道展现在面前,他让橙子第二个下去,我在最后下去,背包已经给他了,他再一次的检查了一番。
月亮继续爬升,光芒照射到了树干上,眼前开始变得模糊,大树由内部开始向外自动翻卷着树皮,裹携着咔嚓声,顺带出一些浓稠的血浆,树的内瓤已经变成了鲜红,里面湿嗒嗒的一团混沌。
等到树体彻底不动了时,林霖说了句,“准备下去了。”
然后就开始用衣服裹住脑袋,裤腿盖住鞋面,用细绳扎紧,手套与衣袖也结合的密不透风,总之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乍一看还真是个活死人一般。
林霖让我们务必跟着他做好这些准备,等一切都收拾妥当以后,他呜呜的透过衣服告诫我们说:“记住我之前说的话,切记。”
说完一转身,就剥开树的内瓤,随之而来是“哗啦”一声响,又从树内又流出一摊血来,浓烈的腥气熏得我都快晕倒了。
在一看林霖,他已经置身树中,在树内壁的包裹下,一转眼就滑了下去,跟坐滑梯是一个效果,只是速度不是那么快。
原来这棵死树是中空的啊,我看着橙子磨磨蹭蹭有点胆怯,说实话,没见过的谁都会怕。
我一脚把他踢到树前,他朝我挥挥拳头,抬脚就陷进树干中,也是一转眼就没了人影。
我也想什么都不顾的,闭着眼一咬牙就钻进去,然后滑下去。可是心里的好奇心在作怪,钻进树肉里时,我透过包裹在脑袋上衣服向外看着,这一看真是后悔一辈子。
我原以为他们是因为重力而自然下落的,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我看到树的内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蛹虫,通体泛白,没有触角,它们排着宽广的队伍在树壁的凹槽里向上方移动着,紧接着从树的顶端又冲下来一片红潮,细看竟然是红色的蛹虫。
它们和那些白色的虫子是同类,我们能在树壁内顺利的滑动,就是借着这些红色虫子的力量。
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要从树的顶端开始浇灌鲜血,这些蛹虫以血为食,它们就是负责搬运血液到崖下,那些白色的虫子应该正在向树顶进军,喝饱了血,就会变成红色,向崖下返回。
眼前的景象让我浑身不舒服,周围都是“咯吧咯吧”的声音,以及奚奚嗦嗦的行进声,这真是成千上万的虫子发出的声音,好像要爬遍你的全身一般,鸡皮疙瘩陡然生起。
红潮与白浪有条不紊的穿插来往,像是斑马的花纹,从未交叉。
我的身体开始下坠,却出奇的顺利,周围的空间很是狭窄,时不时会有“咔啦”声,我猜一定压死了一大片的虫子,之所以少了参差不齐的树壁对我的摩擦。
那是因为蛹虫们充当了润滑剂和搬运工,想到会有大片的蛹虫纷纷坠树身亡,就像下雪似的,那得有多么恐怖。
脑子里不断的闪现着周围的东西,心里想着快点下到底吧,谁能承受这么恶心的东西。
下落的速度不是很快,这让我很心安,不至于摔个七荤八素。
过了十多分钟,我的方向感出现了问题,我觉得已经不是竖直下落的状态,反而是接近水平躺着的,虫子们要把我送到哪去?林霖和橙子也是和我一样吗?
“扑通”一声,我被卡住了,是在一个出口处,虫子们再也运不动我了。
一落脚,心里就变得冰凉,鞋湿了一半。这是湖底吗?我赶紧把上半身生拉硬扯的腾挪出来,由于是躺着的,裤子小腿也都湿透了。
我也没管那么多,第一个就把裹头的衣服甩掉,急切的需要看清周围环境,心里已经忐忑不安,我没有听到林霖和橙子的声音,他们并不在我附近,因为没人帮我除去那些讨人厌的护服。
光线很暗,空气异常潮湿,还带有河里一股泥土味,我站在一处刚没过脚面的河里。
月亮还在半空中,我定了定神,回身看看自己的来处。
那是一个狭窄的空洞,四周都是泛出土层的根须,这些根须巨大无比,自由散漫,漫无边际的延伸,携带着土块巨石攀附在半个悬崖上,就像一只肮脏的大手拍在了上面。
悬崖很高,下半部都被这棵死树的根枝覆盖住,呈现一片红色。
我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个时候如果我要回去该怎么走?林霖并没有说过如何回去的话,我们都没有问过,是他忘了吗?
反正我是忽略这事了,现在想起来就后悔当初跟他们下来。
我看着百丈峭壁,实在找不到能爬回去的法子。既不能回去,也不知到哪里去找他俩,真是进退两难。
我站在河里有一阵子了,脚底透着冰凉,这一丝丝的凉意直透脊梁。
我实在不愿意继续前行,前面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等着我,总不能主动送上门去吧。
他俩可能也和我处于同样的境地,我看看右手背,上面的名字那么清晰,字体也算是方正,就是不知道到底它管不管用。
前方雾霭霭的,所有的事物都被这些浓雾所吞没,隐约会看到雾气后面的巨大的黑影,像一座座天神的雕刻。
我鼓足勇气终于迈开步子,摸索着前行。
走几步,就喊两声林霖和橙子,我的声音只是单程的传送过去,没有收到任何回声。
四周寂静的可怕,只有划动水波的声音,和整个环境显得那么不协调。
周围的芦苇草芥比人还要高,我看不到远处的全貌,只能无头苍蝇的乱闯。其实这是很危险的,我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点。
这里就是地图上的红色区域了,我们已经进来了,只是各自为军。
整个红色区域比我的想象要大得多,而且巨石林立,千奇百怪,就好像是人为搬运过来的,矗立在水中,在雾气的装饰下,它们就躲在你看不到的地方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