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邋遢的男人
夏槿阳自从见过素枝,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见女孩浑身是血的向她哭诉,女孩哭着问她:“为什么要在所有人都离开我的时候丢下我?为什么你要走?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不要!”夏槿阳尖叫着醒来,阳光透过白色窗帘照进屋里。
夏槿阳坐在床上,双肩微微颤抖,无助单薄的身影,仿佛是跌落人间的天使。
她一直知道自己是幸运的,被一对有教养的夫妻领养,并且当做亲生女儿对待,这是很多孤儿都渴望遇上的事情。
所以她一直努力成为父母的骄傲,她想要用行动证明,他们当年的选择没有错。她学习舞蹈,学习钢琴,学习画画,学习设计。设计,说起设计。那是因为另一个人喜欢,所以她想要学好。
拿起床头那个有些旧的芭比娃娃,夏槿阳的内心终于抓到一块浮木,稍稍好受些。芭比娃娃身上穿着美丽的衣服,那是十几年前,有着灿烂笑容的女孩做的。虽然很旧了,可是夏槿阳不舍得换,这是唯一证明女孩存在过的东西了。
小心翼翼将芭比娃娃放回原位,收拾心情准备去学校,今天是入学水平测试,如果不通过,就得离开多伦加了。
夏槿阳租住的房子离学校有一段距离,她买了一辆自行车,既可以锻炼身体又能节约时间。
经过一道拐弯口的时候,夏槿阳猛地将车刹住。盯着眼前地面上躺着的男人,夏槿阳不知该怎么办。这条路走的人不多,尤其是早晨这个时段。
在挣扎了一番后,夏槿阳伸出手推了推男人,意图把他叫醒。可是男人躺在地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连推了几下,男人都不动,夏槿阳大着胆子使劲推了他一把。“啊!”夏槿阳跌坐在地上,男人因为被夏槿阳推离了刚才躺着的位置,露出一滩血迹。
夏槿阳定了定心神,起身准备走,脚却好像被什么抓住了。转身看见那只带着鲜血的手就抓在自己的脚踝处,夏槿阳都快哭了。
“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我受伤了,需要你的帮助。”男人说话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很连贯,由此可以判定他的伤势并没有危及生命。
夏槿阳被突然传出的声音吓了一跳:“你干什么?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绕是平常再怎么平稳,遇到这种事也要爆发了。
“对不起,我真的需要帮助。”男人继续说道,看起来像是请求,可是那只手却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夏槿阳看看手表,还有二十分钟,这里离住的地方不远。看起来如果不帮助这个男人,他是不会放她走的。一咬牙,夏槿阳将男人扶起来拖着他往家走。
到了住的地方,夏槿阳把他放在地上,又拿来医药箱,正准备给他查看伤口,男人却一把抓住她的手:“我自己来。”
夏槿阳连忙抽出手,跑到卫生间将身上的血迹清理了一下,又回房间换了一套衣服。
走到客厅看见男人躺在地上,并没有处理伤口,她想提醒他,可是又觉得自己何必操这份心。只是警告男人不要随便动她的东西,最好在她回来之前离开。
男人没有应声,夏槿阳真的快来不及了,匆匆忙忙离开。没有注意门关上的那一刻,男人紧皱的眉头。
等到夏槿阳的脚步声彻底消失,男人才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喂,蔚蓝小区,a栋16号。”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将电话挂了,完全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男人打开医药箱,拿出剪子将受伤的部分的衣服剪开,伤口已经外翻,很吓人。将剪子用打火机烧热,抹上酒精,剪掉伤口边上多余的肉,又取出镊子用同样的手法,钳出一枚小型子弹。再撒上药,用针线缝合,缠上纱布做简单的包扎。这期间,男人居然一声没吭,仿佛是平常的打针。只是额头不断渗出的冷汗证实着这确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当一切做好,男人已经疼得无力,躺在地上喘着气,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男人听到了门锁转动的声音,几秒之后,门打开了,走路的步子很轻,绝不是夏槿阳。
进来的人来到男人面前,看着地上的血迹和边上散落的医用品,瞳孔微缩。
“我很多年没有流过血了。”男人闭着眼睛,声音清冷,带着一丝怒气。
“我知道该怎么做。”来人的声音阴沉沉的,像是来自地狱。“您的脸……”
“我要休息。”男人打断他的话,缓缓站起身子,朝夏槿阳的房间走去。来人的眼里带着不可思议,直到男人将房门关上,才缓过神,像来的时候一样静悄悄地离开。犹如鬼魅。
与此同时,夏槿阳正因为迟到而被罚清理整个画室。天知道,那些颜料有多难清洗。
不过幸好,老师并没有取消她的考试资格。夏槿阳提着一桶干净的水,努力地擦洗着地面上的污渍。
“你这样是没办法把地面洗干净的。”门口突然传来清脆的声音。
夏槿阳回头,楞了一瞬,怎么形容这个人呢。蓬松的栗色短发,浓淡正好的眉眼,不会过分高挺的鼻子,完美的狐狸唇型,再配上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简直是上帝的精心之作。
“你再看下去,天就要黑了。”门口的人再次开口。夏槿阳不好意思地撇开眼。心里还在纳闷,来多伦加也有些日子了,这样好看的人怎么以前从没见过。比起今早遇到的那个邋遢男人,眼前这个简直是惊为天人。
“用这个。”‘美人’将一小瓶药水扔给夏槿阳,转身离开。夏槿阳伸手将药水接住,看了看,是‘双氧水’。懊恼地拍着自己的脑袋,怎么把这个忘了!
有了那瓶药水,清洗就容易多了。二十多分钟以后,夏槿阳锁上画室的们,哼着小曲朝家骑着自行车朝家而去,心情好得暂时忘记了家里的邋遢男人。
等到了家门口,才突然想起这么一档子事,站在门口踌躇,心里祈祷着那个男人已经离开了。毕竟晚上留宿一个陌生男人是很危险的事,即便这个男人受了严重的伤也不能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