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章 爱与囚

回忆这几个月以来，好朋友似乎已经恢复了元气，眼看就要开学了，小胖还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自从看见好朋友的妈妈是那样的情况之后，小胖心里甚至对好朋友产生了同情，她觉得，能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难怪好朋友总是一副冰冷刻薄的样子，如果自己在那样的环境中，估计也会和她一样吧。

今天有个医生来电话说要接好朋友去看妈妈，小胖自告奋勇的一起去了。

医生的车停在楼下，这几天小胖都一直陪在好朋友身边，一直待在好朋友家里，这些天，小胖帮好朋友将家里的里里外外都打扫的干干净，好朋友依旧话很少的坐在角落里看着小胖忙碌的身影，小胖一共收出五大袋儿垃圾，忙的小胖大汗淋漓，但是看到屋里干干净净，焕然一新，小胖还是欣慰的笑了。

这个家像是从一个幽暗恐怖的黑森林变成了温馨明亮的阳光小窝，好朋友的衣服原来都那样一团皱在那里，小胖全部拿来洗了让它们馨香的飘在空气中。好朋友似乎有些不适应，应为每次妈妈旅行回来，都会将屋子搞得很乱，一开始她也收，久了就再也不愿意收了，因为除了这些折磨外，女孩儿还受到妈妈神志不清时非人的折磨，女孩儿觉得自己不会再欣喜的迎接她，希望她快点离开，哪怕把家里弄成一团糟，臭气熏天。

小胖这一收拾，女孩儿似乎稍微开朗了些，和小胖也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了。

“小胖，你收了还是会变成原来那样的。”

“至少现在我想让你住得舒服些。”

“谢谢你，小胖，任何事，都谢谢你。”

电话又打了进来，小胖今天终于收工了，最后的厨房也打扫了出来，小胖发现厨房有好多刀，小胖吓了一跳。她偷偷将他们锁起来了。

两个女孩儿一起下了楼，医生看起来很和善，女孩也稍稍温和了些，上了车，车子使出了城外，穿进一片城乡结合部，七拐八拐的驶进一条小道，一幢不算很高大的建筑出现在眼前，这座建筑和其他精神病院不一样，它的外墙是淡蓝色的，很好看，不是死板的白色，女孩儿觉得，这栋房子很漂亮，周围有高高矮矮的树丛，空气很清新，听得见鸟儿鸣叫声，女孩儿想，看来妈妈比自己住得好。

小胖也称赞，淡蓝色让整栋房子都变得梦幻起来，今天天空也很蓝，远处看应该会融为一体。医生让两个小女孩儿跟紧自己，不要好奇的到处跑，这里很多病人都不不能完全的控制，一定要跟紧医生，小胖和女孩儿点了点头。

进了院里，小胖看到一个正在傻笑着对石头说话的人，是那样专注，好像眼前就是实实在在的站了一个人一样，小胖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进去的时候看见一个脑袋很尖的人，小胖不知道他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只是他的嘴真张的很大，口水从里面流出来，衣服都湿了。

小胖走一步都心惊胆寒，但是好朋友似乎并没有觉得奇怪，就像走在大街上一样自如。

“你们先坐一下，我去叫她，别害怕，现在她很正常，哦对了，她很想你。”

女孩儿听到最后一句话显然抖了一下，小胖不知道这是害怕还是感动，反正小胖听到耳中就是无尽的胆寒。

女孩儿看着桌子上那杯水发呆，这杯水慢慢的就变成了一个镜子，镜子里正在发生可怕的事情，女孩儿仔细的看着镜子里的事情，希望把它们记得更加清楚。

“我在您房间发现了验孕棒，是怎么回事儿？”

“我——我怀孕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才告诉我？”

“我——我准备马上就告诉你的，真的，你相信我，妈妈。”

“你怎么敢！叫我妈妈！我给你说过很多次，我是你爸爸，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你别再提她，不然我让你身上开花！”

女孩儿胆战心惊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自动的将裙子撩了起来，女人在女孩儿雪白的大腿上，用尽全身力气一下一下拧，每一下下去，都是一个新的乌青，女人越拧的重，就越高兴，女孩儿泪水越汹涌，但是至始至终，女孩都没有叫出声来，任凭妈妈在自己腿上拧着，那种撕裂的痛感让女孩儿觉得清醒。

女人自己的手拧累了，就摔门而出，并将门从外面反锁了，女孩儿才隐隐啜泣起来，女人跑到街上小诊所买了药回来的时候，女孩儿眼泪已经流干，无力的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女人打开门，看到妈妈端进来一杯水，女孩儿立即扑了上去，紧紧抱住妈妈，似乎想努力的忘掉刚才那一切，但是女孩在被狠狠摔向墙壁的时候，她才知道，今天的噩梦结束不了了，妈妈可能还没有“变回来”。

女孩儿绝望的看着妈妈手里的药片和水杯，感到很恐惧，就想要死了一样，但是后面就是墙，不可能逃出去，女孩儿突然大声呼喊起来，呼喊以前和妈妈一起唱过的童谣，经常说的口头禅，但是妈吗仍然眼色不改，步步紧逼了过来。

女人看着面前的女孩儿，眼里露出凶光，将药片灌进女孩儿的嘴里，一杯水就那样直接灌了下去，女孩儿将水呛进了鼻子里，呼吸不过来，感到很难受，可是妈妈看到药片落地的时候，发出一声怪异的尖叫，接着更加狂暴起来，她快步走到厨房接了满满一桶水，过来将女孩儿的头发拽过来，直通通的往水里捂，女孩儿害怕得尖叫起来，没人应她，她知道，但是她真的好害怕，好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妈妈了，不一会，耳朵已经渐渐听不到声音，女孩儿的潜意识里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说：你醒醒，你求个绕，妈妈就放过你了，吃了那个药，没事儿的，没事儿的。

“爸——爸爸，我吃，你给我，我吃！”

女人听到女孩儿的话，终于像一个刚教训完孩子的家长一样，欣慰的松了口气，将手里的药如数给了女孩儿，女孩儿看到妈妈给的药，是刚刚吐出的药之外的的所有，这么大剂量，女孩儿不知道自己自己刚刚在水桶里被捂死，和现在被药毒死有什么区别，她只是心疼的看着妈妈额头上撞了好大一个包，手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血，女孩儿流下两行清泪，最后看了妈妈一眼，将药片送进口中，一仰脖，如数吞下。在吞下药片的俯仰之间，女孩看到洗碗池旁边立着一柄刀口朝上的水果刀，严实的立在瓷砖和洗碗池的缝隙中，也就是说，妈妈刚刚才一手在刀上，一手在自己头上，多么生动啊，那个小画家一定喜欢这样的场景，下次有机会描绘给他，他一定很喜欢。

女孩吃完药就在房间里的墙角坐着一动也不动，任那些血液从裙子下面喷薄而出，瞬间染红了裙子，不知道为什么，女孩儿觉得这个颜色让自己感到很安心，很安静，一点胡思乱想都没有，只感觉到了时间的流逝。不一会血水快要流出门口了，女孩儿已经颜色惨白，女孩儿将地上的卫生纸堵在门口，不让它们流出门外。

但是没有多久，小胖来了，那个不论自己对她有多差劲都始终不离不弃的迷之胖子。女孩儿闭上眼睛之前安心的笑了一下。

“囡囡，你还好吗？好久不回来看你了，我好想你。”

“妈妈，我也好想你，你走了好长时间，但是我一直在心里希望你早点回来。”

女孩儿哭了起来，近来所有的委屈都喷涌而出，女孩儿趴在妈妈身上哭了很久都不愿松开，女人亦是眼泪直流，小胖看到现在的好朋友是这几年她从没有看见过的温柔和无助，就像自己一样，想一个正常的，有喜怒哀乐的小女孩儿，知道笑，知道哭，知道撒娇。

女孩哭累了，安静的躺在妈妈腿上睡着了，小胖吃着医生给的糖，专注的看着窗外，女孩儿似乎很少有这么安心的睡眠，脸蛋红扑扑的，呼吸均匀，一脸宁静安详，女人想抚摸女儿美丽的脸颊，但是手不小心掀开了一点女儿的上衣，女人惊呆了，女儿肚子上密密麻麻的乌青，恐怖之极，女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的眼泪不争气的又掉了下来，她轻轻地用手背去抚上那些乌青的时候，发现窗边的胖女孩儿死盯着自己就好像认识自己一样。女人既感到胆寒又觉得伤心，她不知道女儿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但是每一处乌青都似乎印在了自己心房，痛的抽搐扭曲。

小胖看到女人只是轻轻地抚上好朋友受伤的地方，并像受了惊的小鹿一样哭泣，我见犹怜，本来想说什么，但是想到这个阿姨现在都不认识自己，并没有必要，或许让给她单独的空间能让她好受点，现在的阿姨俨然就是一个温柔高雅的女人，小胖也开始同情起这个阿姨来，是发生了了怎样糟糕的事情才会让阿姨变成这样，不断伤害自己最爱的人，却在事后不得而知。小胖眼眶也微微有些湿润了起来。

医生依旧拿着自己的茶杯看着画报，只是在女人哭泣时转过头来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