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多雨的季节
泓城的夏季是一个雨水繁多的季节,今年的雨水也比去年多了不少,一遍又一遍的将这座城市清洗,骤然下降的温度往往伴随着时节性感冒。
今天的晴意吧显得异常冷清,天不作美顾客自然随着减少,最主要的是在这持续好久天的降雨和降温,罗颖和顾楠锌都生病在家,因此店里只有杨浩和蓝馨。
难得的清闲让杨浩心里有几分欣喜,不过想到自己的好朋友都在家养病也自然收敛了不少,他店内认真的打扫整理过后就找个位置坐下歇息。
蓝馨也和往常一样,坐于吧台清点着这半年的账目。杨浩顿时觉得无聊,就朝蓝馨走去。
看见杨浩蓝馨也露出可人的笑容:“怎么样,做得还习惯吗?”
杨浩点了点头笑着答道:“嗯,挺好的,多亏馨姐和颖姐的照顾,在这里待的挺开心,只不过最近天气不好,他们俩又都病了,所以有点闷。”
蓝馨看着窗外持续不断的大雨,虽然依旧保持这笑容,从中带着少许的忧愁:“是呢,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
杨浩察觉到这一切,笑眯眯的对蓝馨说道:“馨姐,反正今天也是闲的,难得清静就别再工作了,咱两唠唠呗。”
蓝馨笑着说道:“呵呵,你是想和姐谈心啊。”
杨浩傻傻的奋力点头,这时蓝馨突然起身,将杨浩领到了厨房:“光聊天也没什么意思,姐教你泡咖啡,你们学这个的时机也到了,下次你学会了再好好教楠锌。”,
杨浩有些不情愿,“什么啊,泡咖啡还用学么,这个很简单嘛。”,蓝馨无奈的摇摇头,对他说:
“你说的是速溶咖啡,晴意吧从来都不给客人喝这样的咖啡,这里的咖啡都是现磨现泡的,难道你平时没喝出这里的和超市卖的有什么不同吗?”
这么一说了杨浩确实有些察觉,于是若有所悟的点头。在一旁的他看着蓝馨操作,从研磨到泡制,蓝馨都没说过一句话,也没看他一眼,很是专注,熟练而优雅。
最后倒入热水时蓝馨笑了,画面定格的瞬间,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温暖,如这深棕色的粉末融于杯中,缓缓升起的热气和浓厚香醇的芬芳向他溢散来。
此刻他沉浸在这香气中,心也随着融化,不由得小声冒出一句:“好美。”
蓝馨似乎听到了什么,问道:“什么?”
杨浩回过神来,有些尴尬,慌慌张张的说着:
“啊,没什么,我说好香。”,蓝馨笑了,摸着他的头说:
“可别关觉得香,你要把她学会才行,刚刚都看清楚了吗?”,
杨浩有些不好意思,摇了摇头。蓝馨无奈,将咖啡给他递去,又准备重新来一遍:“这次可得仔细看了。”
咖啡泡好后,杨浩也大致学会,二人端着咖啡来到大厅,寻个位置坐了下来。杨浩有些感慨说道:“来打工这些日子,好久没感受到当一名客人的感觉。”,
蓝馨喝了一口冒热气的咖啡,“是啊,你们是这样,可想而知我更是如此了,也许从我来泓城的第一天就再也没有过这种感觉,今天应该是第一次。”
二人怀着程度不同的感慨,彼此看着对方,对于杨浩而言,时间只是一个计量上的概念,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特别的意义,而蓝馨却不同,在充满感叹的岁月里,似乎从前还上演过无法诉说的故事。
有时候一个熟悉的瞬间,能将那段回忆勾起,而控制不好的就如开闸的大坝,流露出来的情感汹涌而强烈。
杨浩从一开始和蓝馨搭话开始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过于平静且沉闷,但他心里却渴望了解眼前这个女人,他想知道她以前的事情,
“馨姐,你来泓城也有几年了,在这里发展的也很好,人还长这么漂亮,为什么不找一个姐夫好好安定下来呢?”杨浩终于问了。
“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懂,有些人活着是为了安逸,而有些人活着是为了轰烈,更有甚者连至今为止都没活明白自己为什么而活。”
杨浩有些好奇问道:“那你为了什么而活呢。”
蓝馨一直看着杨浩,过了一会,笑着说:“为了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只是这个不能和你们说,所以现在的我也没心思想别的。”
杨浩似懂非懂,但蓝馨不告诉他们肯定有自己的理由,虽然想知道但也不好意思在问下去,
“我以后是不是也会变得和你一样?为了生活想很多复杂的东西?”,蓝馨又喝了口咖啡:
“如果你能摆脱你的父亲,为自己而活那当然是很好的,其实也不是一直会想这些事情,只是很多情况下过不了自己的这一关,所以拘泥于往事才会有所犹豫。”
“若是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为之努力着当然是最好的了,你现在知道你要做什么吗?”
杨浩挠了挠头:
“虽然从小到大爸妈都让我学这个学那个,但是遇上自己不感兴趣的我还是不会去做,再加上我这种三分钟热度的人也一直没有能坚持做下来的事,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真正想做什么。”
蓝馨笑了,在次摸了摸杨浩的头:“没关系,以后你就会想清楚自己要做什么的。”,这是的杨浩有些不高兴,
“馨姐,你能不能不要老把我当小孩一样看待,怎么说我也是高考完的人,也算是成年了,虽然有些事情我不是很明白但我终究会学会的,而且别老摸我头,这让我很不舒服。”
“好好,杨浩长大了,姐不摸就是了。”
杨浩又重新恢复了笑容,举起咖啡要和蓝馨做干杯的姿势。二人享受这咖啡和这属于他俩的平静,外面的雨依旧下个不停,窗外的玻璃有些模糊,热气附满镜面。
街景如同一幅抽象的油画却映射着俩人真是的内心,接下的行程究竟作何安排,无以商讨更无暇顾及。或许尘埃终有落定时,只是对他而言还为时尚早。
今天轮到杨浩休假,说起来从放假到现在因为在晴意吧工作的关系还没睡上一次懒觉,此时的他躺在床上一点也不想起来,虽然还没从高三的作息中调整过来,早早就醒了。
可对他而言人生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起来的很早但发觉今天不用上学,他调整好睡姿准备第二次进入梦乡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抱怨的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起身去拿手机,当他看到来电人的信息时,他既惊讶又欢喜,给她打电话的正是蓝馨,他清了清嗓子,接过电话。
“怎么了,馨姐,这么早打来,有什么是吗?”
电话那头的蓝馨声音有点虚弱,是不是的还咳嗽几声:“杨浩,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你应该已经起床了吧。”
杨浩虽然很不情愿但对方是蓝馨,他也没办法拒绝,便答应了。
“我有点不舒服,能陪我去一天诊所吗,罗颖要照看店里的生意,我不想麻烦她,想了想只能找你了,你应该知道我家在哪吧?”
“嗯,嗯,我知道,你收拾一下,我马上过去。”,说完杨浩翻箱倒柜,迫切的寻找着一条像样点的衣服,他似乎也已经忘了是要去陪一位病人。
可他哪顾的上这么多,依然拼命的翻找着,最后找了一件自己勉强觉得还凑合的衣裳,洗漱后连早餐也没吃就出门了。
到了蓝馨家楼下杨浩通知她之后,过了好一儿而蓝馨才下来,眼前的蓝馨看上去比电话里听着还虚弱,连路也走不稳,杨浩立马上前将她扶住。
“你身子这么虚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上去接你,要是在下楼的路上摔倒了怎么办?”杨浩着急的说。
“不要紧,我这不是下来了吗。”蓝馨面容憔悴,苦苦的笑着。
杨浩用手放在蓝馨的额头,顿时觉得情况很紧急,蓝馨一定是发烧了,而且烧的很厉害,关切的问道:“你发烧了,烧的很厉害,吃过药了吗?”
蓝馨艰难的点头,她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在围绕她旋转,而在一旁的杨浩呼唤她的声音也开始渐渐减弱,突然眼前一片空白,如同禁锢在很深的梦中,终于,她倒下了。
蓝馨在医院里醒过来,自己的右手在输着液,杨浩也一直在她旁边守着,看见蓝馨醒过杨浩激动不已:“你终于醒了,感觉好点了。”
蓝馨点了点头:“谢谢你,是你把我带来这的?”
杨浩有些害羞,立马转移了话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刚刚快被你吓死了知道吗?”,此时脑海中却回想的是自己背着蓝馨一路飞奔向医院的情景,想起来此时的手还有些酸痛。
蓝馨有些愧疚,说道:“不好意思,我就是感觉自己快撑不住没办法才找你来帮忙的,现在感觉好多了,真的很谢谢你。”蓝馨一边说着,一边委屈的流着泪水,这可把杨浩吓着了。
她没想到蓝馨居然哭了,也许是自己刚刚的态度有些急躁,可是面对他蓝馨也不至于会哭啊,他急切的安慰着蓝馨:
“你,你别哭啊,我刚才也是着急嘛,没事就好……好了,我最烦女孩子哭了,别哭了好不好,我和你道歉!”
蓝馨看着杨浩苦着脸并摆出致歉的样子不停的鞠躬,不由得被逗乐了,擦拭眼角了泪水说:“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不过刚刚真是多亏有你,否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杨浩这才松了口去,坐在蓝馨旁边仔细的整理她的被子:“你没事就好了,以后的多注意点才行。”
说完病房里回归了安静,杨浩在一旁也若有所思,而蓝馨都已经看在眼里,于是她先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会找你,难道我周围就没有其他人了吗?”
蓝馨的问题一针见血,这正是杨浩所困惑的,于是他点了点头。
蓝馨叹了一口气:“我这个人在你们看来人缘一定很好,应该有很多朋友才对,可是事实恰恰相反,
“不过这也可能和我的性格有关系吧。其实我身边没有几个朋友,如果真正算来,在这个泓城也就只有你,楠锌和罗颖了。”
杨浩听完大为震惊,他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从蓝馨的嘴里说出来,甚至觉得也根本不可能会从她嘴里说出,不过他还是保持着冷静,想问出结果。
她想了一会儿,似乎有点难以启齿,不过她还是说了:“我说出来后你可能会讨厌我,说实话我并不相信有牢固的感情,就拿友情来说,现在这个泓城里的人对我而言可能只是‘熟人’,
我这么说虽然有点苛刻但结果就是如此,而所谓的朋友,比如你们三个,可能也只属于某一个时间段,而一旦过了这个时间段,也许也会变成‘熟人’。
什么是熟人就是那种见面只有点头示好或者寒暄几句,之后就再也没有交集。你刚刚才救了我,我就对你说这个你一定很难受吧。”
杨浩心里却是很难受,若是对方是个男的早抓起来打一顿,可偏偏是女的,还偏偏是蓝馨,
他诧异的看着蓝馨:“真想不到你会说出这种话,这和平时的你完全不同,你怎么了?”,杨浩还是不敢相信的问了,以为蓝馨烧懵了脑子。
蓝馨摇了摇头:“不,这才是真正的我,你是第一次听到我说这话的人,虽然我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和你说,但是我很清醒,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是如果一直这样下去,那你不是会一直孤单一个人吗?其他的不说了,要是再发生像今天类似的情况,我不在了,你怎么办?”杨浩说道。他关心的侧重点让蓝馨感到意外。
蓝馨温柔的笑了笑:“怎么会是一个人至少我曾经拥有过朋友,而且你可能误解我了,我并没有像你想象的这么冷血,”
“我依然会对每一个感情保持热忱,对你们每一个人都一样,我只是不相信时间,因为它能带走太多东西,也会把你们从我身边带走。”
杨浩好像要反驳,可被蓝馨打断了:“我知道你想说无论何时,你都会和现在一样对待我,可是我不敢相信,你们以后也会有自己的生活,各自又会重新建立起一个圈子,
“”而我也一样,到时候我们也会彼此淡忘,我是一个对情感极端追求的人,若只是逢年过节的一个短信或是电话的寒暄,那还是不要浪费这个钱了,你说呢?”
虽然这让杨浩不能接受也不能理解,可是总觉得蓝馨说的很有道理,或者这正是蓝馨所经历过的,她很难想象蓝馨曾经有过怎样的遭遇,才会有像现在一样对他而言看似病态的想法。
若真是蓝馨眼中的现实,那也许就是这世界另外的一种写照。他心疼的看着蓝馨。
蓝馨感觉气氛有点沉闷,于是故作轻松,对杨浩说:“对不起,和你说这么深刻的东西,不过这也只是我等个人看法,在此之前你们依然是我的朋友,我说过会真诚的待你们”,
“所以不用太在意我刚刚说的那些,以后的事情交给时间吧,就冲今天这件事情,说不定咱俩还能相识的久一点呢。”
杨浩笑了,一脸调皮的说:好吧,“你开心就好。”
这时,蓝馨抓过放在桌上的体温计,轻轻的敲着杨浩的脑袋,装作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你好像从刚刚开始就忘了一件事情。”
杨浩有些懵,不知所以然的摇着头,蓝馨立马又敲了一下:“你真没大没小,我比你大,你刚刚说话的口气可不像一个弟弟对姐姐说话的样子,快叫声姐姐。”
听完杨浩也有点呆住,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蓝馨对他而言这也不是以往的蓝馨,而那声姐姐也变得难以启齿,无论他怎样尝试也喊不出来,或者说他的心中竟然不情愿去喊。
他感觉很奇怪,但此刻他不愿多想,于是他一脸严肃,就只是看着蓝馨,什么也没说。蓝馨也表现有些不解,有好像在等待他的答案,过了很久,杨浩说了。
“我以后都不会管你叫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