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们一起种下的这颗世界树,会开花吗?
清晨的光不及正午的热烈,而是给人清快的白芒。这些白光从窗帘缝中钻进房间,打到地上,成为了一条白线,晨风吹的窗帘轻轻摇曳,使得那条白线歪歪扭扭。
苏晓双睁开眼睛,没有与舒适的床纠缠,直接坐起来,熟练的摁掉旁边的闹钟。六点零九分,只差一分钟闹钟那烦人的声音就会响起。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闹钟就没响过了。
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毛巾被,本是夏天,热的让人不想碰这些东西,但这一定是姐姐怕着凉给他盖上的。
打开房门,就看到姐姐苏诗音,在餐桌旁,对着厨房的方向站着。但也察觉到苏晓双起床了,扭过头来微笑着问早:“又又早安。”又又是双字分成两半念,苏诗音一直这么叫他,从他们成为姐弟时开始。
苏晓双却做不出任何表情,只能回应:“姐姐早。”
而苏诗音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其中包含更多的是心疼,但脸上的微笑仍然清新动人,她想,他把自己放在最黑暗的世界拒绝着这个世界,但是作为姐姐,至少想让他每天都能看到微笑。“先去洗漱吧,早餐也快好咯。”
……“姐姐。”沉默了好一会的苏晓双突然从嘴中冒出了这两个字。
“嗯?怎么了?”苏诗音有些惊到了。
苏晓双没有给出回应,只是静静的用那双黑的让人很难看出焦距的瞳孔静静地看着姐姐那双钻石般的眼睛,苏诗音也毫不回避的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仍不忘。可就这么持续了挺久,让她的笑容有点僵了。
最后是苏晓双轻轻摇摇头,表示没什么,打破了尴尬。便走向洗漱台。
“今天,”苏诗音说“我要去看小秋,你要不要……一起?”但苏晓双没有回应。
“好的吧,今天你要和羽华去组队吧,注意安全。”
“嗯。”苏晓双轻轻点点头。
“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也出手帮帮他吧。”
“我帮不到他,我已经……拿不起刀子了,我什么都做不了。”苏晓双看着洗漱台镜子里的自己,可他无法看出,自己脸上流露出的脆弱和不甘。他也并没有意识到 ,这是自己不知不觉给自己的惩罚。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的,我就一辈子怂在姐姐怀里当个小怂蛋,不是也很好吗?”他笑了笑。
苏诗音愣了好一会,他,笑了?那件事之后几个月以来,他都是面无表情。不过倒也好假,这个笑 ,和他说的话完全不符嘛,满满的流露出了不甘。
她走过去用手摸摸他的头 ,他已经比苏诗音高了,苏诗音还得把手抬得老高。
“可是弟弟总会长大,姐姐总会嫁人的呀。”
苏晓双低下了头,沉默片刻,伸手搂住他的姐姐,所以苏诗音看不到他的眼神在颤动。“是呢,弟弟总会长大,姐姐总会嫁人。”
苏诗音好像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些什么不适合说的话,赶紧补救说:“但是弟弟还是弟弟姐姐还是姐姐,又不会不要你,慌什么?还有,都十六岁了,还这样。”
“你都说了,弟弟还是弟弟,姐姐还是姐姐,和岁数有什么关系。”
“又又,”苏诗音没有再回应这种闲聊,而是在他耳边叫他的名字,苏晓双微微一怔“不要再背负这些了。大家都知道当时的状况,也知道你……”
苏晓双紧紧咬牙,松开了姐姐,面带含泪地微笑:“那是我亲手做的吧?姐姐,你们也看到了,是我亲手做的。”苏晓双紧握拳头,发出骨骼爆裂的声音,“这个罪名,我逃不了的,姐姐。”
苏诗音怔怔地看着他 。轻声说道:“我们种下的这棵‘世界树’,还会开花吗?”
医院很少有单人房,就算有,也没几个人能有资格住进单人病房,而这个病人,确实从机构上面要求安排在单人病房的。
从资料上显示,这个女孩才十七岁,却有如此硬的后台,可又不像是什么机构相关人员的子女,就算是当官的子女也不敢这么搞,被查到可是一套丧心病狂的惩罚,可能连乌纱都没了。总之这女孩只能是大人物。
阳月秋坐在近窗的病床上,看着窗外那几根粗细不一树枝这间房的位置挺高的,能看见几根树枝长上来已经不错了。
枝条上的叶子 并没有因为秋天的影响而泛黄,但也没有什么生机,春天是的翠绿经过两个季节的洗刷,已经暗淡起来。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走进来一个干净的男生。他没敲门,阳月秋扭回头,笑笑:“小双还是不愿意来见我吧?”
陈羽华耸耸肩:“就老惦记着他,我这情何以堪啊?”他走到病床旁,随便抓起一个苹果和旁边的水果刀,敏捷的操作起来,很快苹果皮被削的一干二净。这技巧和单纯是削熟苹果的手法完全不一样。
阳月秋倒是没有在回应他了,又扭头看向窗外,轻轻地叹口气。
“那家伙,还是不肯放过自己啊。喏,苹果。”
“一人一半吧。”阳月秋说。
“不要,我自己再削一个。”说着他又随手抓起一个苹果,操作起水果刀来。
“小音和我说小双要去读个比较正常的高中。你听说了吗?”
“嗯,双和我说了。”
“给你个任务。跟他去吧,也好照顾他。”
陈羽华苦了把脸,“天啊,我已经从小到大被你使唤了。你这是对徒弟的偏心!”
阳月秋给了他一个白眼,她知道这人就爱开这没意义的玩笑,而且不好笑,她也知道他不可能为这破事吃醋,毕竟,他也很关心他师弟吧。
她看向窗外,轻声说道,碧瞳散打出宝石的光华:“我们四个人,约好的,会成功吗?我们种下的这棵‘世界树’,还会开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