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妇人身着一件罗青色迆地长裙，衬得肤白如脂，仪态万千，眉宇间的锋利神态让人不禁从心底生出一种敬畏之感。谁能想到这宛如少女之人已经年近四十呢？

端凝长公主，年少和亲边塞单于，没几年单于老死，按照边塞习俗，端凝长公主下嫁给老单于之子。当时这事情传到京城，公主二嫁几乎是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大梁民风保守，一个女子二嫁本就是丑闻，更何况还是皇室长公主先后还嫁给了一对父子？后来在新煜帝和端凝长公主的里应外合下，一举平定边塞，端凝长公主也一夜之间从一个荡妇变成了一个巾帼英雄。

人言可畏。

她对端凝长公主的印象没有很深，之前在内宫也仅有几面之缘。每次见到她时候，也只是淡淡地点头，没有其余的表情。

楚汝墨眸中闪过一丝疑惑，端凝长公主一向自持贵重，怎么会亲自来到臣子家中来看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老夫人呢？

楚汝墨皱皱眉，可脚下的步伐却没有停下来。走到老夫人房间门口，向老夫人身边侍候的嬷嬷笑了笑。没等那嬷嬷前去通报，楚汝墨就径直地走了进去。走到老夫人面前，双手扣在腰间一侧，双膝微曲施礼，那如刀削的双肩依旧直直地挺着，温婉大气，不卑不亢。

当然，楚汝墨并没有向端凝长公主施礼，而是直接忽略了她，像是没注意到老夫人黑下来的脸色，欣然开口道：“祖母，你看孙女在房里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老夫人面色不悦，沉声开口，“你这丫头，就这样硬生生地闯进来，也不怕惊了长公主的凤驾！真是一点都不懂规矩！”

这时楚汝墨才仿佛看到身边还有个人一样，睁大眼睛，将视线放在端凝长公主的身上，有些发愣。

“你这丫头，还不快向长公主请安！”老夫人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楚汝墨见达到效果了，施然转身，轻启双唇，“还望长公主赎罪，汝墨之前就听过端凝长公主巾帼之姿，一直想一睹您的风采，却没想到长公主竟然……”

说到这，楚汝墨话语间的失望纵使是傻子都能听得出来。

“哦，本宫的真容让楚大小姐很失望？”端凝长公主的声音中透着威严，若是一般人定会被这种压迫性的气势压得不敢再说话。一旁的老夫人脸色发白，也不知是被楚汝墨不敬的言语气的，还是被长公主的话吓的。

楚汝墨浅浅一笑，“不是失望，而是……遗憾，我心目中的端凝长公主会是金戈铁马，纵横沙场的英气模样。今日一见长公主，却发现和我想象的大相径庭而已。”

据她前世对端凝长公主的了解，长公主是最讨厌别人奉承她。今天楚汝墨这一番言语明显引起了端凝长公主的注意，一双饱经沧桑的眸子打量着楚汝墨，仿佛要从楚汝墨身上看出来洞出来一样。

见楚汝墨眼底清澈，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露出的机灵也不显得扎眼，并且这个女孩身上有着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和她的三外甥很像。想到周身好像布满寒冰的宁慕夜，又看了看眼前明眸皓齿的楚汝墨，端凝长公主不禁皱皱眉，明明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为什么会给她强烈的相似感？纵使识人无数的端凝也想不出答案，可心里对楚汝墨不禁留意几分。

端凝长公主一皱眉不要紧，把一旁老夫人吓了一跳，心中又怕又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