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这样下去了，得带他出去走走！

好说歹说，曹主任才给我和老李两个开了半天假，代价又是两包烟，只能对不起老陈老王他们帮忙代半天班了。

“老张，你这是又要带我去哪儿，莫名其妙又给请了半天假。”老李埋怨道，不过看来他倒是不排斥我的决定？也乐得放一下假，“也不知道还能求这死胖子几次，儿子的公司倒了，也没人巴结他了，我这手里的好烟也越来越少咯。”

我心里也难过，老李帮了我很多，现在他被儿子拖累了我更该好好照顾他了，我打小没有爷爷，现在的老李虽然表面上和我称兄道弟的，但是其实他对我的好我都还记在心里，打心眼里，已经把他当成自己的爷爷了。

虽然听着很别扭，但是这是真的，我希望他能好好的，开心的。

不知道这样的老头喜欢去什么地方呢？

记得之前读书的时候，哥们一起聚的时候，就喜欢和陈前达、组长亮他们去挑个地儿吃顿好的，或者去KTV唱一晚上的歌，再然后可以去海边搞个篝火晚会什么的。

不行不行，这些都不妥，这都七老八十的老头儿了，还唱什么歌啊。

篝火晚会？篝火什么会也不合适啊，那得是一大帮子同学在一起才有意思呢。

吃饭倒是合适，不过这也还没到饭点呢，吃哪门子饭啊！

我还记得伯母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喜欢逛街，然后刷爆我大伯的工资卡，再然后逛个半天才开心呢。

不过这些也都不适合老李啊。

我默默望向老李，他只是低着头走着，失落而无助。我心里愈加心疼，却无能为力，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而且现在我也是没有主意，难道就这样走着？

白请了半天假了？

“老……老李？你想去哪儿？我带你去吧。”我尝试着挑破尴尬的气氛，“说说吧，我带你玩一下午也好，我还有点钱，够咱俩花的了。”我攥紧口袋里的那些零钱。

但见老李嘴角微笑，仍旧这样走着，我们在街旁的人行道上一左一右毫无目的地走着，下午两点半的太阳从天边射在我俩的脸上，我无奈背过脸去，但见老李粗糙的脸上沟壑密布，眉毛胡子也已经花白，眼睛浑浊着，我从未发现他竟有这么老。

“我们……去公园坐坐吧，就昨儿早上附近那公园。”沉默了许久的老李终于发话，我意会到那是什么公园，就点点头，带着老李继续走着。

“老李？”我忍不住又叫了一遍老李，可他依旧还是没有理我，无奈，我又转过头去，看着眼前的湖水。

我带着老李进了这个公园已经一小时了，他就这么坐着，什么也不说，我知道他心里难过，想着跟他搭话，他也不理我。

“已经一小时了，你冲着这公园湖看半天了，什么也不干，这是要干嘛啊？”我还是忍不住站起来问道，干坐着一小时什么也不说，他到底在想什么？毕竟我带他来散心的，这要是脑子里又想七想八想不开了可又麻烦了。

“走吧，回家吧。”没有任何征兆地，老李又莫名其妙地站了起来，我又傻眼了，这是要回家？

“老李！你这是干嘛！这点困难至于吗！你看看我都什么德行了，也没你这么个半死不活的样子啊！”

我真是急了，莫说我这半天请假就是给老李散心，老李这不领情也算了，一小时不说话在这看水我也忍了，可是他这颓废要死的态度我受不了。

真是！这是多大点事儿？不就是儿子赌博败家的问题吗，儿子是儿子，他老李是老李，关得着那么多吗！你看看老子，老子现在变成这副鬼样子，都不知道是什么玩意整的，去医院看病也看不了！家也不能回！学也不能上！

我说什么了！我像他这样寻死觅活的了吗？我还不是安安分分，开开心心地活着？大不了实在不行了，回去找大伯奶奶坦白一切去看病呗，有什么？！

我一个高中生都能想通的事情，他都活了七十年了，至于吗？！

可是这些我都不能说，虽然说脾气发出来了，但是想说的事实还是要压在心底，老李似乎也是被我给吓住了，愣了一下，然后默默拍拍我的肩膀：“老张，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实在不行，你一个人走吧，我也照顾不了你了。”

我愣了，慢慢推开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傻了半天，他这是要赶我走？虽然他家这么乱，可好歹是个住的地方，我这要是离开了，别说老李还给他儿子欺负，我自己工资还没开呢，这以后也没地儿住啊？！

这可不行！

“不不不，老李，你这样下去不行，我还是得照顾你。”缓过神来的我忙说道。

“可是我已经照顾不了你了，老兄弟。”眼看着老李眼角擒泪，我心里也是一酸。

“我不用你照顾，以后，我来照顾你吧。”我握着他的手，重重地承诺道，滴水之恩，还是要涌泉相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