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是快下班的时候了，也是跟现在差不多时间，我们正准备收拾收拾下班的时候，老张看到平安街路口那儿不知从哪里飘来一个塑料袋，就躺在斑马线那儿。”老李声音颤抖着。

“老张把扫帚和簸箕交给我说，等我会儿，趁着人行道的绿灯，我去把那塑料袋捡回来，到时候再飞起来遮住哪个司机的前窗玻璃就不好办了，这可是要出大事的啊。”

“然后，他就……”我多希望我猜错了，可是斯人已逝，想必这对李大爷是个不小的打击了。

“是……那时候人行道旁边刚好有一辆公交车，那个混账司机闯红灯超速，我去他娘的不长眼的啊……”说着我便听着李大爷痛哭的声音，我只是目望前方，右手慢慢拍着大爷的背。

我不敢看他，我不忍心，不忍心看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的眼泪。

“从那天起，我就发誓，要一直干下去，把老张那份儿也干完。到时候到了下面，我也可以跟他说：老张，哥们没给你丢脸，哥们也没忘了你对我的情分。”

夜幕慢慢降临了，我就这样一直拍着老李的背，一直这样轻轻安慰地拍着，老李慢慢不哭了，慢慢平息了自己的感情，也是什么话也不说，这样的回忆太残忍了，我为我勾起这个老人家的悲痛回忆而感到万分惭愧。

“你瞧我，都忘了时间了，我们得赶快回去，把清洁车交了，不然主任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快起来吧。”眼看着老李忽然回了情绪，我的心才算放到地上。

“哎哟，这什么啊！”

我拍拍膝盖站起来时，只觉得裤裆一紧站不起来，好像是裤子被什么东西黏住了。

“老张，怎么了？该走啦。”老李看我半天不起来开始觉得奇怪，“有什么问题吗？”

“没啥。”我用力站了起来，下意识手摸摸后面的那什么东西。

“老李，你看看我屁股后面是什么？”我一直努力尝试扭头看，可是怎么也看不到。

“哦，我说是什么呢，你粘到口香糖了。”边说着，老李边拿出手上的小铲子把我裤子后面的口香糖一点一点铲下来，“老张，你刚才做下去的时候没有提前看一下吗？”

“没啊，谁知道会黏到这东西。”

“这年头的人啊，越来越不讲素质了，不说乱扔纸屑果皮，这口香糖嚼完也就是那随便一吐。你说它和别的东西又不一样，扫把也扫不得，手也捡不得，就得是这铲子管用，还得你用力铲好几下，它才能下来。”

我看着老李蹲我后头折腾我的裤子，心里也是不是滋味，因为我也常常乱吐口香糖，却不知道给他们带来这么多的烦恼。

“老李啊，不然咱先走吧，再不交班就来不及了，这裤子咱回去在弄吧。”

“快了快了，就好了。”只觉着我裤裆最后被用力一拽。

“你看，这不就下来了吗。”但见老李左手拿着小铲子，右手粘着那块又绿又黑的口香糖，走向旁边的垃圾桶。

“你说这旁边没几步就是垃圾桶，他们怎么就不愿意多走这两步呢？走两步就那么难啊？会死啊？真是，给人这么麻……诶，这糖怎么还甩不掉了？”

“我来帮你吧。”

交班回来，老李一定要请我去排档吃一顿好的，我开始是拒绝的，但是盛情难却，最后还是跟着老李去了，一路上，我摸摸手里的百来块钱，这顿饭还得是我来请，不能第一顿就让人家破费。

“老李，我们去哪儿吃啊？”

“就去我家附近吃吧，我家附近有一家大排档的菜不错。”老李在前面带路，我在后面跟着，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太辛苦的缘故，我慢慢地慢慢地觉得自己走得越来越慢，呼吸也越来越不平和，只觉得拉开老李越来越远。

“怎么了？”也许是老李注意到我走得越来越慢吧，他已经折回来看我了，“是不是太累了，走不动？”

“嗯，有一点。”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地承认。

“唉，怪我怪我，我没有考虑到你是第一次做这个活，还以为你和我一样呢。”老李扶着我走着，“我这把老骨头也扫了几十年了，所以不觉得什么，这不，我们快到了。”

“到了？这么快？”

“不是，我是说我们快到站点了，本来平时我是走着回家的，今儿个不是看你走不动了吗，我们就坐公交车吧。”老李爽快地答道。

“真……那真是有点不好意思了。”说是这样说，不过能不走路还是不走的好，真是怪累的。

“师傅！师傅！别走啊！这儿！这儿有人！”老李边挥动着他的草帽边追着刚刚开走不远的公交车喊着，我呢就跟在老李后头跑着一起追那个公交车。

这事儿也怪我，要不是我走得慢，我们也不用追着公交车跑。不过好在，司机踩了刹车，我们最终还是上来了车。

“有币投币，没币刷卡啊。”

老李替我投了币，我就开始在公交车上找位置坐。

“老李，老李，这儿！这儿有空位！”这车上人其实并不是太多，所以位置并没有坐满，我在车上溜了个来回就找到位置了。

“呀，真舒服！”我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悠闲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咦？”此时的我似乎在车窗上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