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凤箫吟不紧不慢仿佛在劝导一个误入歧途的孩子。

风邵言冷哼一声，“因为天下从来都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更不是远在帝都的陛下。”

转过头定定地凝视着对方的眼睛，那双琥珀色的瞳显得格外明亮，风有些大了，可是凤箫吟居然可以清清楚楚听到对方的话。

她说的是，天下，是天下人的，而你我如果不懂这道理，那么永远只配做个孤家寡人。”

“在你看来天下人有着重要吗？”

风邵言摇头：“只有将天下人的想法看来眼里，放在心里才无愧于手中至高无上的权利。”

凤箫吟瞳仁深了几分，带着一丝淡淡的锐意，笑着：“看起来如果是你最后坐上了这个位置，说不定会成为一个名扬千古的好皇帝。”

风邵言道：“我不会做这个位置的，永远不会。”

“哦？”

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风邵言目光落空：“因为我不配，我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刻起，就是被遗弃的人。”

“是吗？那么在你看来，我又有何处无这资格了。”凤箫吟侧目看着风邵言，像是要把她此刻的一举一动都烙在眼中。

“天下英雄层出不穷，后继之人数不胜数。就现在看来，能与你旗鼓相当的人，似乎并不止一人吧。”

风邵言脸上挂着淡淡的表情，似乎在谈论一件家常便饭的事情。

“青州有‘破天骑’，幽州有‘金鸾骑’，翼州有‘霄锐骑’，再加上帝都的兵力，岂会是你一介区区只有十五万人的‘苍溟骑’可相提并论的。”

“被你这样一说，我好似要与天下为敌一样。”凤箫吟没有在意风邵言她话语中刻意地回避，无奈地抚了抚额。

风邵言丝毫没有说错话的意思，眼中的神色越发漂亮，“更何况就现在局势看来，幽君，翼君，还有辰烨哪一个不是能够与你匹敌对手，又有哪一个不是具有和你一样，睥睨天下的气势吗？”

“辰烨？”凤箫吟目光莫测，不明深意，揣摩了这两个词“貌似在你心中只有他可是得到少许不一样的待遇。”

“…….我有说错吗？”风邵言微微停顿，没有在意继续说着。

凤箫吟摆了摆手说着：“我承认，你所说的。但是我否认你的观点？”

风邵言神色疑惑。

凤箫吟望着广阔天际，星月交辉相映，目光遥遥，却带着一股凛冽气势，仿佛这人自出生之日起便可以这样傲视群雄的人物。

“天下事沉沉浮浮从来都是在一念之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往往只是瞬息之时。说不定下一刻便可逆转局势，你我都说不准，不是吗？”

风邵言一愣，看着对方的眼睛竟然多了一丝回避的意思，说着：“你说的不错，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只不过是一夕之间的事。但是谁都没有走到最后，所以还请公子勿要妄言。”

“妄言吗？”凤箫吟的神色看起来好似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不如你我做个承诺如何？”

风邵言那莹润华光的眼眸，闪烁着不解。

“承诺？”

凤箫吟一收折扇，“不错，承诺。以三年为期。”

“看看三年后能否实现我们现在心中所想。我能否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而你能否继续坚持你想要的东西。”

风邵言托着下颚斟酌了一下：“听上去像是个不划算的买卖。”

“你怕了。”凤箫吟饶有兴致。

“还是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彼此坚持地从来都不会是永久的。”

风邵言答地很快“不，我只是……..不确定而已。”

这一时，风邵言沉吟了一下，一向明白内心所想的她，居然在那一刻有些不明心中所以。

“好，我答应你。”

然而这样涟漪圈点在心里也只是须臾的，她抬起头说着。

凤箫吟伸出手，修长如玉，摊开手掌，说着：“击掌为盟。”

风邵言静静地看着他片刻，缓缓伸出手，“好。”

“啪！”

第一声，约定心中所想，永不更改。

“啪！”

第二声，见证万物轮转，不变初心。

“啪！”

第三声，倾华承诺，今日达成，几星霜变，至死不悔。

夜风缥缈，星辰淡淡，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两人达成了约定，收回了手，望着对方，彼时都是神色不改。

公子笑地雅人，姑娘笑地洒脱，落在旁人眼中，这只怕是个在正常不过的笑容。

“那么今日就算是约定生效的一日。三年后，你我再来看看，是否遵守今日诺言。”凤箫吟一定不会知道此刻的他，在风邵言眼中那笑容如此温柔旖旎。

风邵言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刚才面对他一笑，心中荡起层层涟漪，却是她抓不住的，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不过瞬间，风邵言敛起了刚才的停顿，潇洒一笑“好。”

凤箫吟道：“若三年后我们都完成心中所想，那么我便将天下疆土供与你河山纵马，怎样？”

风邵言认真地点头：“看起来我倒是没有什么损失，如果我们完不成呢？”

“不会的。”

凤箫吟断然打断她的话“就算是有一人完不成，那么这个人只有你。”

“这么自信？”

风邵言此刻倒是没有与他计较什么，“那如果我完不成呢？你打算怎么办？”

如此简单的问题，凤箫吟的神色却看起来很仔细地斟酌了一下：“若你完不成，那届时你就要与我一起共享天下，如何？”

悬在天际的星子又亮了几分，好似倒映在玄衣男子瞳仁中的光点，尽然那样好看，风邵言怔怔地看着他许久，收回了目光，说着：“好，我答应你。”

话落，风邵言跃上屋顶，看着凤箫吟翩然一笑，“不过，共享天下我看是不太可能了。”

“但是，我倒是能与你一同在这巍峨皇权上，共饮一瓢寂寥…….”

足尖轻点，人便飞身而去，不见踪影，只留下一句话，久久回响在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