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章二十四
该从哪里入手?林森没有头绪。
已经放假三天了,林森还是只得缩在小旅馆里面。
端着刚送过来的快餐,林森嚼蜡般的吃着。
是该去大蛋家?大蛋应该知道一点,可是能知道多少?估计也和自己知道的差不多,当初该问的也都问了。对于大蛋一家的亏欠,加上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一切,让林森已经很久没有和大蛋一家主动联系了,林森很是犹豫。内心里有些因愧疚而抵触,不太想去大蛋家。
那去找阿静以前的同事?不知道现在的她们是否还在那个地方。就算在,自己去,她们当初对自己意见那么大,会见自己吗?何况这些年早就断着联系。
踟蹰着,林森犹豫着无法抉择。
顾左虑右的毫无头绪的又过来两天,终于还是做出了选择,林森知道自己必须面对。
很多事,不是想不明白,只是不愿意面对。
凭着记忆,找到了岳父岳母的店。看着只隔着一条马路的小超市,林森脑中思量却纠结着各种想法。
轻轻的扶了扶眼镜,透过玻璃门,看着里面的岳父岳母,林森感觉他们和顾客笑得是那么形式。这一切的一切,林森觉得都是自己的错,觉得当初就怪自己没有坚决彻底的和阿静断绝关系。
悔恨,在林森的心中熊熊燃烧。林森恨自己,更恨那个人,怎么报复他,才能让他更痛苦,这是林森这些年日思夜想的问题。
摘下眼镜,搓了把脸,穿过马路,恍若隔世的林森来到岳父岳母面前。
“哦?要什么?”岳父正低头摆弄着柜台里的东西。
“你是~!?”旁边的岳母惊异的喊道。
“对。是我。岳父,岳母,小林来了。”林森声音有些抖。
“你来干什么?!这几年你哪去了?!”岳母看着林森,表情复杂的质问。
“狗东西!滚!”岳父看清了来人,顿时火冒三丈。
看着拿着扫帚的岳父,早有心理准备的林森无动于衷。
‘啪’,塑料的扫帚杆应声而断。林森咬着牙,没有出声。不一会又继续承受着岳父找来的更称手的家伙,一根刚拽出来的木柄拖把棍。
“我是来问事情的。”林森低沉的说到。
可现实往往就与理想有着差距。
疼。岳父下着狠手,没有丝毫留情。
见到外面的指指点点,岳母止住了气虚喘喘的岳父,阴阴的问道:“你走吧?”
对于后背上火辣辣的疼痛,林森咬着牙:“这些年,我一直没有放下。对于艾静,我一直充满了愧疚。这次来,我也是想问点事。”
“就你?还问点事?难道我们还欠你的不成?”岳父更加气愤。
“我当初离开确实是有急事。请你们谅解。”
“急事?我女儿死了!你还有什么急事?!滚!”岳父推搡着林森。
林森拽着收银的柜子,不肯放手:“我只是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岳母看着倔强的林森,过来着给岳父帮助忙,抓、撕、扯着林森的指头:“滚~!我们不想看见你!”
岳父见推不动,便又去拿扔在一边的棍子。
岳母大人把林森的手都抓破了,见林森死不撒手,也是真上了火气,‘啪’的就是给了林森一耳光。
林森愣住了,多年积压的火气蹭的一下冒了出来,不由的双目一瞪。
岳母被这一瞪,瞪得一退,立马却又更加冒火的冲了上来。
‘啪、啪、啪’林森又被着岳母连续的扇了三巴掌,然后委屈的嘟囔着什么。
“打够了吧?!”摸着脸,林森吼道。
岳母被岳父拉退,岳父拿着棍子对林森的背又是一顿狠揍。见林森还是拽着桌子,不肯走,表情越发狰狞:“走不走?!”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当初事后的一些事。”林森咬着牙。
“滚!你当初哪去了?!”岳父见拍打林森没效果,咬着牙拿着棍子对着林森的后腰就是一下猛捅。
“啊~~嘶~。”林森压抑着痛叫,松了手。
岳父见有效果,更是一通猛捅。
林森只得遮挡着后退出了店面,脸上表情交织。
见林森离开了自己的店面,岳父狠狠的对着林森旁边吐了一口唾沫:“滚!”
捂着腰的林森恨恨的望着岳父岳母,紧紧的攥着拳头。一直以来,这岳父岳母就没正眼瞧上过自己,一直就是对着自己和艾静的事百般阻挠。对于这样的岳父岳母,林森打心底就不太认同。可是想到艾静,再想到自己这次来的目的,林森又松开了拳头,体谅着他们,拍了拍衣服,蹲在店面的旁边抽着烟。
每个人有委屈的时候,都希望别人能多理解一下自己,可几个人又会冷静的考虑过别人的委屈?
当初阿静死时,自己的父亲刚好病重,面对着两个至亲挚爱,林森权衡着当初的选择、现在的结果。
可不管怎么想,不管当初还是现在,林森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俩个最亲的人,一个已经死去,一个还勉强活着。事实摆在眼前,一个在太原,一个在湘潭,林森选择了那个在家还活着的人。
整个事情就这么简单,却又被人所不理解,当初几乎每个人都说林森无情无义。在这样的情况下,换做是那些说闲言冷语的人,林森不知道说这些话的人,他们会怎样去做才能有情有义?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做得好。
蹲在门面的旁边,岳父岳母用着家乡话对着附近来看热闹的相邻说着什么。林森平静的面对着周围的人的指指点点,一根根的抽着烟,默不作声。谁叫自己当初有了选择,有了选择,那么后果自然要接受。
谁管你的对与错,是与非?呵呵,林森苦涩,委屈得眼眶湿润。
到了晚饭点,林森就在附近的商店,随便买点东西又回来蹲着、吃着。
夜渐渐深了,估摸着岳母岳父的气消了,看着店铺没什么人了,林森试探着走进店面。
岳父狠狠的一瞪眼,没有说话,手里却已经抓住了一旁的棍子。
“怎么?如今混得好了?来这里干嘛?”岳母拉住了岳父,仔细的把林森从头看到脚。
“这里是1万块钱,只是想稍稍补偿一下二老,没有别的意思。”林森知晓岳母的性格。
见到林森掏出一个信封,岳母一把夺去,倒出了里面的钱。
岳父看了一眼钱,更加怒气冲冲的说道:“怎么?就这点钱,就想让我们原谅你?!”
岳母拉了拉岳父,使着眼色。
岳父不耐烦的一甩手,甩开了岳母的手。岳母偷偷的一掐,狠狠的一瞪眼,岳父便软了下来。
“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岳母拿着信封摸了摸,正准备数一下。想到什么,很快又收了起来。
“我只是想了解下,当年的事。”
“你想了解什么?”收了钱的岳母脸色缓和了不少,说话的语气也好了很多。
“当初我离开后,还发生了什么?”
“你走后,我们就不停的打你电话。你却说你忙,不停的推脱。现在怎么倒关心起来了?”
“我跟你们说过,那时候我父亲病了。”
“是吗?”岳母的表情怪异。
也不管眼前的人怎么想,林森只想打听当年的事:“不说这了。那阿静去了后,还有没有发生其他的什么事?”
“还能发生什么事?最后报了警,医官认定自杀。我们打官司,却根本无法上诉。”岳母想了想说到。
“那有没有出现一个叫何征南的人?”
岳父沉思了一下插嘴说道:“何征南?好像出现过。问他干嘛?”
“确定他出现过?”
“确定。”岳父想了想,肯定了答案。
“那~还有没有其他什么蹊跷的了?”林森期待着更多。
“没了。”岳母很肯定的说道。
随意的再交谈了几句,林森低下头,估摸着自己的猜测应该没有错。但是他们好像也不是很记得当初的事情了,不能告知更多的信息,自己又不便留下,思量着明天是否该离去。
“你现在在哪里工作?”岳母见林森不说话,打量着林森,有些好奇。
“我?流浪。”
“流浪?你来这干什么?”岳父不确定林森的想法,重新警惕着。
“看看你们,看看你们现在过得怎么样?”林森实话实说。
“呵呵,是嘛?”这话让岳母丰富的表情一滞,有些警惕,不由的抓了抓手上的信封。想到了什么,又松开了手。重新打量了林森一眼的岳母冷笑。见林森不说话,接着问道:“你后来告诉我们,你父亲死了对吧?”
“是。我父亲在艾静去了之后的大半年也去了。”
岳父岳母一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安静,一时间似乎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父亲过世后,你怎么在外面?母亲呢?”岳父表情有些复杂的问到。
“父亲过世后,母亲大半年后也过世了。”
“你母亲身体不是很好么?”
“父亲死后,她......”
“老板,看看多少钱?”后面一个顾客说道。
“哦,一共二十八元。”岳母清点了一下说道。
收好钱,找好零,岳父好奇的问道:“她怎么了?”
“她很悲伤,神经越发过敏。和我的矛盾升级,最后在和我大吵了一次后,喝农药死了。”林森很平静的说道。
岳父似乎有些心软,露出同情怜悯的神情:“这几年,你怎么过来的?”
“打杂、干苦力、当服务员,困难的时候也干过一些混账事。”
“当初你离去,我们经常打电话给你,你却不过来。我们...。”岳父张了张嘴,却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我明白,我理解你们。”林森还能多说什么?
“那你现在又在干什么工作?怎么到山西来了?”岳母问道。
“我打点零工,顺便找点当年的线索。”
“穿得人模人样,打零工?”
“对。”
知道林森现在底细的岳母重新恢复了冷漠:“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呵呵。活一天是一天。呵呵,呵呵。我该走了。再见。”没有想要的答案,林森打心底也不喜这里,早点离开也好。
看着转身就走的林森,岳父岳母没有半点挽留,冷冷的目送。回过头,林森看到他们静静的望着自己。转过头,林森摸着被打的伤痕,默念着阿静。
在路边的药店买好药,找了一间旅社。洗完澡后,龇牙咧嘴的往自己身上涂着跌打药水,才发现后背有几个地方勾不到。光着上半身,拿着药走向服务台,前台还吓了一跳的看着林森的满身伤横。
“老板,请你帮帮忙。”
“哎呀~!你这身上怎么回事~?!”
“岳父岳母不同意我和他们女人在一起,把我胖揍了一顿。”林森笑了笑。
“真的假的?”
“我有必要骗你?再说了,我身份证你这电脑里也登记了。”
“那你~要我怎么帮你?”
“请你给我后背上的几个地方涂一下跌打药水。”
“这样啊?好吧。”
“老板谢谢了。”趴在柜台前的林森把跌打药水递了过去。
“年轻人,你怎么被打得这么惨?你那岳父岳母也太狠了吧?”老板拿过药水,绕道前台外边,很好奇的打听着八卦。
“没事,都是些皮外伤,麻烦老板了。”林森笑了笑。
“不麻烦。这年头娶老婆还要挨棍子,想想真是~~有趣。”
“啊哟~!嘶~。”
“不好意思,弄疼你了。”
“没有,没有。其实就只是这几个地方疼点,其他都还好。”林森摸着后背的几个地方说道。
“都发青了。肯定疼啊。你这是被你岳父怎么打的啊?”
“呵呵,是啊。呵呵。”林森装傻的赔笑。
......
对于八卦的老板,林森小心的回答应对。半真半假的答案,让老板很受用。
“好了。”老板拍了拍林森的肩膀。
在老板的帮助下把药水涂好,林森连忙说着好几次谢谢。
还好这些伤只是表面上看着吓人,只是一点皮外伤,最痛的便是后腰的那一棍子。回到房间,林森趴在床上想着明天应该去阿静原来的宿舍怎么做。
夜里辗转反侧,难免疼痛。
虽然科学界对于灵魂一直否认,对于天堂和地狱更是说成迷信。但林森觉得在某一个平行空间里,那便是天堂。林森不敬畏鬼神,但却相信有平行空间的存在。
也不知道父母,还有阿静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在讥讽和白眼中成长,在挫折和困难中生存,林森因为受不了的精神折磨,一次次的独自突破自身的承受极限。却落下了在一个人时,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语的习惯。
翻来覆去的龇牙咧嘴没有半点头绪,打开了电视机,不停的换着台,看着电视。在迷糊中,林森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疼醒了的林森睁开着已闭不上的眼,搭上了回太原的车。
在颠簸中思考,林森迷糊的睡着了。
然后又猛的惊醒,拿出手机才发现自己才不过睡着了十几分钟。
狠狠的搓了搓脸,林森觉得还是先去李阿姨的家。三年多了,没再见过他们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林森有太多的愧疚,甚至于打开手机的号码薄,林森都迟疑着不知道是否还能拨通。
三年中,林森换了多少次号码,没有主动的给过去一次联系。这两年,已经彻底断了联系。
咬咬牙,林森按下了手指。
“喂。是李阿姨吗?”
“喂,你是谁?”
“干~干妈。我是小林。”
“小林?小林?!最近还好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发懵,然后又急切的问。
“还好,还好。”
“嗯~,家里现在还好吧?”
“好~不太好。”林森不知道该不该对李阿姨说实话。
“怎么了?家里又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没什么。”
半晌,电话那头的李阿姨才说话:“哎~。对了。今天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好事啊?”
“干妈,我来太原了。”
“是吗?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有一阵子了。”
“怎么也不早点打个电话给大蛋呢?现在你在哪?过来吃顿饭?”
林森想了想说道:“干妈,我等下就过来,主要是想问问当年的事。”
“这样啊?”接着李阿姨又说道:“嗯~,那什么时候到?”
“等下就到了。”
“还有多久?”
“估计还有1个小时左右能到。”
“好的。”
“那先挂了。”
“嗯。”
......